虞紫云周身颤抖,一瞬间眼眶红彻:“与她无关,是我自己想逃离你。”
睁目更狞,欲魔心一把伸手将他推倒在地,上前就撕烂了他的衣物。“与她无关,你为何要逃?!逃来此地见她,口口声声唤着她‘霜儿’!?虞紫云,你是不是忘了?我说过你是我的妖!!!”
他被她强迫着契合,仰躺在地忍受着,能感觉到妖身迅速虚弱,气息越来越轻,灵元衰微。却仍挣扎着辩驳道:“我……不是你的妖……在你面前……我不过是个傀儡……我想逃离你……是我自己想逃离你……九百余年……你把我困在身边……逼我与你双修、逼我这样苟延残喘地活着……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放过我?”
泪从眼角滑落下来,他凄笑着问她:“明明我死后,你自可再去寻别的妖、别的魔……为什么……要想尽办法让我活着?让我这样痛苦地活在你掌控中?”
难道会是因为……爱我吗?
“因为你能活下来!能在我身下活得这么久,别的妖、别的魔都会死,即使我想救也救不活……而你能活!如此我定要看看你能撑得几时!”
他听得颤簌,禁不住嘶声而笑。“原来……是这样。”
欲魔心俯视着他,语气森冷道:“虞紫云,我跟你说过,如果胆敢背叛我,你和你爱上的,我都会叫其生不如死!!你可以不爱我,但你爱上谁,谁就得死!”她抚他的脸,语声幽寒:“你既是为见她不惜逃离我来此,那我便就让你好好将她看清楚……”
“你要做什么?”虞紫云骤然伸手抓她,抑声道:“你不要再滥杀无辜了!我根本没有爱上她,我……谁也不爱。”
“你以为我瞎的么?!她走后你还站在原地痴痴地看着她!现在又为她这样争辩!”欲魔心看着他冷笑:“你们欲藤花,真是多情啊。”
他凄笑:你难道不瞎吗?
终归担心她这样疯狂不留余地的心性,他赶在欲魔心出手前冒险跑来警示青霜子,却恰被青霜子的夫君道人洛霁雨撞见,洛霁雨察觉到他身上过于邪秽的魔息,拔剑动手。
道人之剑未及刺向虞紫云,红发女魔便出现,与他二人大打出手。
那夜,沂山脚下,大雨如注。
至后不敌女仙手中之剑,欲魔心挡在虞紫云面前嘶声凄厉道:“你们杀了我!放过他!他身上所染是我的魔息……但皆为我强迫于他,与他无关!”
紫衣的妖呆驻于雨中,刹那间看着面前之魔的背影恍了神。
直到耳闻她怆然自诉后,又亲眼见她倏地提剑,狠狠刺向了背对他们正欲离去的白衣道人。
虞紫云惨笑负疚道:“我亲眼看着她用那个孩子威胁霜儿……将霜儿头颅、四肢皆砍去……剖其仙元、毁其元神……剜其心……”
裴焱听到这里,呼吸难继,一点点地握紧了双拳,想到洛寒州亦在那夜的大雨中看着这一切,眼眶就本能地红了,心一阵阵地替他疼。
“我站在那里……听着那个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看着霜儿临死前望向我的眼神……却什么也做不了……”镇妖莲中,虞紫云慢慢伏首于地,语声嘶哑痛苦以极。
大雨中,那一夜青霜子最后望向他的眼神分明是祈求,求他从欲魔心手中救下她的孩子。
而他不顾一切地挡在那个孩子身前,却仍未能止下欲魔心的杀心。
看着扑咬欲魔心无果、反被她毫不留情地扼住颈脉、慢慢窒息已然昏过去的小男孩,虞紫云双手握住她手中魔剑,慢慢跪了下来。“求你不要再杀了……”任手中之血顺着魔剑滴落雨中,他看着面前之魔,凄声决绝道:“只要你不杀他……我答应你……今生今世再不违背你所言……再也不逃离你……会永远留在你身边……不背不离,不弃不悔。”
欲魔心握剑的手微微抖,看着他的眼中情绪翻涌,既怒又寒、既怔又冷,她陡然一下子松开了手中的小男孩。
但不待虞紫云心弦微松,她便一转身将两指狠狠抠入了小男孩眼窝中,生生将其一对眼珠挖了出来。随后更在其凄厉惨叫声中,又一扬掌重重拍在小男孩身上,将他全身筋脉生生震碎。
虞紫云呆在原地,手中所握魔剑一瞬间被他掌中之血浸透。他睁目看着面前女魔转过身来,回望自己,阴恻至极道:“如你所愿,我没有杀他。”
裴焱看着浑身颤簌、伏地泣声、久久未能抬起头来的紫衣之妖,突然不知该恨还是该惘。
身受欲魔心所蚀,心又伤至麻木,卑微至此,无路可走。
他是真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你心里亦清楚她所作所为是错。”静默良久,裴焱低声道:“既是如此,你便和我们一起阻止她吧。”
垂目看着面前之妖,裴焱慢慢道:“我想助你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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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妖莲外。仙魔之力冲撞不止,雷霆时闪,已然斗得天昏地暗。
黑衣女魔凌空踉跄着后退数步,嘴角涌出了血。满心惊愕:他是青霜子的儿子,不过百岁仙龄!怎会有如此深强的仙元之力!
雪袖翻飞,墨发旋舞,醴艳的红莲仙印清晰无比地映在白衣仙人额间,一身冰寒彻冽的仙力威压不可扼制,狂暴叠涌。
这一百多年来的每一个日日夜夜,尤其是身受元神焚体之苦的那些日子里,他无一刻不想着手刃此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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