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断的时候也是,右手虚虚一划,延伸出来的锦屏灵藤自顾延展飞出,另一头则缩回仙人垂放的广袖下。
“如此……”裴焱突然意识到什么:“洛寒州一直垂袖,惯用的也是右手,自己牵他也是右手……那刚才的少女是如何看到洛寒州左腕上的玉环的?”
或者是自己记错了?
裴焱仔细回忆了下,却越发确定孤尘仙君于她面前从未扬起过左袖。
“如果孤尘仙君没有露出过左腕上的玉环,那她是如何知道洛寒州左手腕上有雪玉玉环的??”
难道只是推测?那何以能推测出……
裴焱忽愣:“难道她一早便知洛寒州是洛家后人……?”
不会吧?
眉间微拧:“她如何会知?”
脑中很快闪过的,便是白衣少女提及那位做了道人的洛家子孙后,孤尘仙君开口接的那一句岳父所说的话……
“难道只凭这一句她就确定了洛寒州的身份?”裴焱心惊:“擦,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是妖她会不会也早已知晓?”
不可能吧,自己什么时候暴露过……随即窜入脑海的,便是自己手执妖刀大喝:“妖极阵!”
“……”
“不可能吧,哈哈,这一句而已,哪可能这么敏锐……”
下瞬又讪讪喃声:“可是女孩子好像天生就比较敏锐细心?”
裴焱伸手捂脸,没敢再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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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尘仙君拂指以一道仙力注入了老者额心。
老人的呼吸立时沉缓下来,渐趋安稳,仿若睡着,面上晦暗僵白之气眼见轻了一层。
“我以仙力压制住了他体内肆乱的魔煞之气。”
白衣少女听得目中一震,紧紧看着面前仙人。
“他本应早已入魔。”白衣仙人回看了一眼面前少女目中震色,不动声色地敛目,续道:“其体内充斥着极为浑厚的魔厉煞气……但未能凝出魔元。如此魔煞之气积沉于人身之内,两相互斥,相互侵蚀,才会高烧不断。”
少女闻言愣了一下:“难道是因处于我师父的阵法中……被此阵抵御妖邪之力所慑,才无法凝出魔元?”
白衣仙人语声平稳,道:“或是。”
少女紧接着道:“那府中其他高烧不退者,很可能也是如祖爷爷这般即将入魔而未能入魔之人?”
孤尘仙君神色肃凝,欲点头。这时小院之外传来步声。
少女洛白不闻,只又问于仙人道:“那仙人可有什么办法能化去……”
她话音未落,几道身影便从敞开的屋门外快步行了进来。
少女刹时回头,下瞬即低眉垂首,紧接着跪了下来。口中凝声;“家主叔公。”
白衣仙人垂袖静立于屋中旧榻一侧,此时亦回头看向了来人。
一位头发花白的锦衣老者拄着拐杖行入了屋中。
他眼见已年过半百,但眉目肃沉之余眸光十分铄亮,能觉武者经年沉积的锋芒锐气……虽有一足似有不便,拄着拐杖,但仍不减其周身沉厉威严之气。
一眼见得,便能猜测是这府中地位极高的掌权之人……此刻行入屋中,身后随行着一众锦衣华服的少年、青年、中年人,有少爷、管家,更有婢子、仆从之流。
“仙人来此……”锦衣老者入得屋中,得见额印朱纹的天境仙人,目光微瞠。下瞬续道:“可是相助我洛城洛家度过此次魔祸?”
语声恭肃而有礼。
跟随他行入此间屋子的管家、少爷,尤其一名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皆注目于眼前仙人,满目都是激动欣喜崇仰。
白衣仙人淡漠而冷地回视了他们,语声无温:“相助洛城,而非洛家。”
老者微怔。
下瞬即转目看向了跪于一旁的白衣少女,目中浮现出深沉厉色。“可是这丫头溜出府去,来时路上对仙人有所不敬?”洛家家主沉声:“若然是,老夫稍后必定严惩……”
白衣仙人眉间拧了一下,平声打断了他的话:“与她无关。”
“那仙人来此可有何发现?”锦衣老者随即再度换上审慎恭敬之色,转向白衣仙人问:“对于城中魔祸,仙人可有应对之法?”
面上冷然无温,孤尘仙君转目睇于地上仍旧在跪的少女。只道:“你起来答。”
少女洛白触及仙人的眼神,又回看了洛家家主一眼,才慢慢起身。“仙人已然查出来城中入魔者多为常受欺辱、亦或心中有怨者,且他们恰巧都曾出入过洛府……仙人道凡人本不易入魔,城中百姓轻易入魔应有契机……”微滞一瞬,少女续道:“仙人怀疑那引人入魔的契机就在洛府之内。”
不由转目看了一眼一侧少女,孤尘仙君眉间蹙起,淡声:“为何一再言是本君发现并查出?这些不是你查明的么。”
那长时立于洛家家主身后、俯看跪地少女的一名锦衣公子哥,听闻此话,立时指着少女插口:“仙人说是你发现的!你为何说是仙人发现的!你这是意欲何为?!”再指已然立身起来的白衣少女,那锦衣公子马上又道:“再者你又如何能发现这些?!说什么引人入魔之物在我洛府内!你怎会懂得这些?!怎会知晓!说到底,那什么引人入魔之物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弄的!”
老者蓦然沉色,不怒自威地斥道:“退下。”锦衣公子原本还欲再说,一见老者神色,马上咽声退后了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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