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然睁大眼睛看着古萧,满脸疑惑的问道:哪里不行?什么不行?你定过亲了?
没有不是那个,周大哥,你知道,暖暖,还有暖暖
古萧一时不知道如何才能说清楚,周景然长长的噢了一声,身子放松着往后靠在靠枕上,点着古萧笑着说道:怪不得你恪表哥说你是个实心眼的孩子,你和小暖有了婚约了?换了庚帖,下过小定了?
那倒没有。
古萧老老实实的说道,可是
这就是了,这不过是你的想头。
老祖宗也说过的,老祖宗答应过我的。
古萧急忙重重的解释道,周景然呆了呆,眼睛闪过丝意外,随即伸着懒腰,身子往后靠着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才眯着眼睛看着古萧,慢腾腾的说道:你也真是个实诚孩子,你的暖暖,自然应该是你的,就是这样,也不耽误你做了丞相家乘龙快婿不是,这是两回事。
古萧眨了眨眼睛,一时没能明白过来,周景然叹了口气,坐直身子,耐心的解释道:娶妻娶的是什么?是家世,是人品,这联姻,联的可是两家你想想,当年你父亲,若不是凭着连中三元的状元之身,娶到你母亲,和镇宁侯府、汝南王府做了亲戚,怎么会有了如今京城名门贵族之一的古家?李老夫人把暖暖许给了你,怎么拖到现在也不换了庚帖,下了小定?
古萧呆呆的看着周景然,周景然伸手拍了拍他,推心置腹般说道:老夫人是个jīng明人,凡事想的明白,也想得长远,你这婚姻上,她必定也是寄了重望的,可是这样?
古萧想了想,点了点头,周景然紧盯着他,语气舒缓的接着说道:古家如今只有你这一根独苗,你父亲又是那样冤唉,你们府上,老夫人和你母亲,必是对你寄了厚望,可是这样?
古萧忙连连点着头,周景然抚着古萧的后背,叹息着说道:可你既没有家族支撑,又没个兄弟照应,所谓独木难支,再不借着婚姻之事连个根深叶茂的妻族,往后,老夫人、你母亲,这厚望,岂不是要落到空处去了?老夫人把小暖许给你,却从不提定亲的事,你想想,是什么道理?
古萧眼神游疑闪烁着茫然起来,周景然紧紧盯着他,语气诚恳的感慨着,你呀,好好体会体会老祖宗这心思再说,这些天,你跟着你恪表哥四处走动,你看看,哪个不是有所支撑的?
恪表哥会照应我
古萧低低的、迟疑的说道,周景然一脸怜悯的看着古萧,轻轻摇了摇头,你呀,说你实心,还真没说错你,你恪表哥姓程,你姓什么?姓古不同宗不同族,不过是姨表之亲,他照顾你,又能照顾到哪里去?凡事,还是要靠自己,唉,说句不好听的话,俗话说,姨表亲,算不得亲,死了姨母断了亲,话虽粗,说的可是正理,你也要想明白了才行。
周景然长长的叹着气说道,古萧满眼挣扎的看着周景然,口齿含糊着几乎说不出话来,可是,暖暖,暖暖
暖暖还是你的暖暖,又没人夺了去你娶了亲,再纳了她就是。
古萧连连摇着头,不行,你不知道,暖暖脾气大
你不是说,你的暖暖聪明懂事、是个极明白事理的,是不是?
周景然眯着眼睛问道,古萧忙点着头,正要说话,周景然拍拍他,接着说道:她既能明白事理就好,那她就该知道,若她一味脾气大,毁了你的前程,连着她,也一样没了前程女子嫁人,不过是盼个富贵尊荣,丈夫宠幸,这样,日子才能过得好,你若没个前程,纵一辈子让她独宠专房,又能如何?你的暖暖可是个要qiáng的,你想想,她又如何能够心甘?
古萧困惑着、迟疑着,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周景然眯着眼睛盯着他,微微探过身子,低低的说道:你们古家两代单传,族里又一向人丁不旺,往后,只说一木撑两房,娶两个妻子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不就两全齐美了?往后你有了功名,这诰封上头,让你恪表哥帮着求求皇上,也是小事。
古萧一下子抬起头,眼睛亮了起来,连连点着头,挠着头笑了起来,还是周大哥想的周到,就是不知道丞相他
古萧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周景然暗暗舒了口气,闲闲的往后靠着,笑着说道:若是连你这样的都看不中,那严家大小姐从此只好待字闺中了,这满京城,你这样的人品、才学、家世,又是随云先生的入室弟子,哪还有比你更合适的了?
古萧脸上泛着红意,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周夫人
周景然眯着眼睛打量着,笑着说道:这事倒不宜多拖延,免得丞相想得多了,觉得你这诚心不够,那就不好了,就今天晚上吧,回去就托人求亲去,你打算怎么说?
得跟老祖宗说古萧挠着头说道。
你自己去跟老祖宗说?这可不妥当。
周景然仿佛不经意的,慢吞吞的说道,难道你要去和老祖宗说,你这夜宵也吃过了,给人家相看也相看好了,你自己主意也拿定了,就是打发你家老夫人替你上门走一趟,求求亲,哪有这样的道理?老夫人可是个重规矩的,这婚姻之事,毕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样自己定了亲事再和长辈说,说到哪里也不合规矩
周景然语气重了起来,古萧连连点着头,周景然眯着眼睛看着他,接着说道:你回去先和你母亲偷偷说了,让她和你一道去和老夫人说去,这样才妥当还有,这提亲的人,身份也得够得上才好,嗯
周景然拧眉认真思量了片刻,我看,就和你母亲说,托到汝南王府去吧,让你姨母出面,这亲事,就能顺顺当当的了。
周大哥说的极是,母亲最疼我,纵有不是,也不会责怪我。
古萧感激的看着周景然说道,周景然目光微闪,垂着眼皮,理了理衣袖,笑着说道:我也是为了你好,都是为了你好。
周景然边说着,边用脚轻轻踢了踢车厢,车子轻轻动了起来,周景然笑着说道:我送你回去,老夫人和你母亲也该回去了,你也别多耽误了,晚上记着先和你母亲悄悄说了去。
古萧连连点头答应着。
车子轻轻晃动着,不大会儿,就停在了古府门前,古萧辞了周景然,跳下车,往府里进去了。
青平掀着帘子,周景然看着古萧仿佛带着丝雀跃的背影,悠悠的、失落的叹了口气,示意青平放下帘子,车子缓缓晃动着回去了。
古萧脚步轻快的往院子里走去,进了垂花门,走了几步,渐渐的,步子慢了下来,站在垂花门里,来回转头望着明远堂后头和chūn渚院,犹豫着抬不起步子来。
这事,是先和暖暖商量商量,还是先去找母亲?
柔和的月光清清冷冷的洒在青石路上,微风摇着花木,轻轻晃动着,一片片浓淡不一的yīn影在古萧身上移来晃去,玉色缂丝斗篷上泛起的轻柔光泽,一点点被yīn影吞了下去。
古萧呆站在青石路上,望着明远堂后面那片隐隐约约的温暖光亮,心里泛些丝胆怯来,暖暖会不会发脾气?凉风chuī过,古萧微微打了个寒噤,暖暖不会发脾气的,暖暖比他更替他着想,暖暖对他那样好,这世间,除了老祖宗和母亲,就数暖暖对他好,不管什么事,暖暖都能替他着想。
也不知道严家大小姐脾气禀xing好不好,若是暖暖会有办法的,还有老祖宗
古萧垂下了头,正月里冰冷的寒意透衣而入,古萧下意识的裹了裹斗篷,严丞相那样可亲母亲和老祖宗肯定会去相看严家小姐的,若是不好,老祖宗自然有法子推掉,老祖宗喜欢小暖,想让她做孙子媳妇,那老祖宗怎么从来不提定亲的事?老祖宗一定比母亲更盼着他光宗耀祖,还有父亲,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那年送灵回乡,半夜那场祭祀
古萧打了个寒噤,那个晚上,老祖宗的悲伤和愤懑让人害怕,老祖宗那么用斩的捏着他的手,古萧只觉得手上仿佛隐隐痛了起来,老祖宗
古萧心里莫名其妙的泛起层不安来,老祖宗有什么事,从来不和他说,老祖宗的心思,也不和他说,老祖宗喜欢和暖暖说话,暖暖有什么事,也总瞒着他,不象母亲,母亲有什么话都和他说,有什么事都和他商量
古萧思绪乱乱的,一会东一会儿西,越想越远,一阵寒风chuī过,古萧只觉得寒意入骨,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忙紧紧裹着斗篷,跺了跺脚,往chūn渚院方向大步走去。
chūn渚院里,周夫人已经歇下了,得了禀报,急忙披衣起来,急急的出了内室,拉过古萧,摸着他冰冷的手,心疼起来,一迭连声的让人倒热茶来,送手炉来,忙着给他揉着、暖着双手。
古萧微笑着,轻轻从周夫人手里抽出手来,接过丫头奉过来的热茶,捧在手里喝了两口,笑着低声说道:没事,刚看到月亮圆圆的,园子景致极好,就站在园子里看了会儿月亮,走得慢了些,没事,我不冷,没冻着。
周夫人轻轻舒了口气,心疼的抱怨起来,你看看你,这么大的人了,看月亮也不能冻成这样,让人拿个手炉给你再看也不迟啊
知道了,母亲,我有事跟你说。
古萧放下杯子,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周夫人连连点着头,挥手斥退了丫头婆子,古萧往前挪了挪,低低的说了陪严丞相吃夜宵的事,又吞吞吐吐的说了周景然的意思。
周夫人仔细听着,脸上渐渐泛起cháo红,眼睛亮得几乎要放出光来,古萧抬头看着母亲,迟疑着说道:刚在园子里,我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老祖宗是个什么意思
老祖宗能有什么意思,老祖宗自然是盼着你好,老祖宗若是知道这样的好事,自然是盼着你好,这结亲,结的可是两家。
周夫人打断了古萧的话,凌乱的急急的说道,古萧呆了呆,迟疑着,也跟着点了点头,周夫人站起来,搓着手在屋急急的转了几圈,猛然站住,看着古萧,重重的、一字一句的说道:这门亲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坏了事去这样的好亲,无论如何不能耽误了,这亲事关着你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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