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转头看着古府书楼里当差的婆子问道:到园子里,哪个门最近?
婆子看着满脸yīn冷的程恪,急忙指着不远处的角门说道:那个,门,进去就是。
程恪不等婆子说完,转身奔着角门就冲了过去,角门用一把大铜锁锁着,程恪挑着眉梢正要抬脚踢开,婆子已经奔了过来,边急急的从腰里解着钥匙,边叫着:表少爷,表少爷,钥匙,钥匙。
程恪退后半步,等婆子开了门,急急的冲进了园子。
周景然跟在后面,脸上的神qíng由兴奋变得莫名其妙起来,这程恪一幅气急败坏的样子,可不象是看中了人家丫头。
程恪紧紧抿着嘴,沿着湖边,一路贴着花糙树木,躲闪着往湖那一边的九曲桥悄悄的奔了过去。
周景然急急忙忙的跟在程恪后面,又有些哑然失笑起来,他和他,倒象是去捉贼的。
程恪奔到离九曲桥只有十几步的假山后,停住了脚步,借假山隐着身形,看着正趴在栏杆上,努力伸手够着只大莲蓬的李小暖,咬着牙,眼睛渐渐眯了起来。周景然紧挨着他,看看程恪,再看看李小暖,茫然着奇怪起来。
周景然正要开口询问,程恪猛的跳出假山,几步冲到了九曲桥上。
第五十三章:楞丫头
李小暖刚拧下莲蓬,听到动静,猛的转过身,看到急冲过来的程恪,半张着嘴,眼睛瞪得溜圆,愕然傻住了。
周景然紧跟在程恪后面冲到桥上,看着直着眼张着嘴、傻子一样的李小暖,笑出了声,这丫头楞得可人疼。
他喵个猫的。
李小暖心里恶狠狠的骂道,急忙闭上嘴,半垂着眼帘,紧紧握着手里的莲蓬,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只觉得头目森森然起来。
程恪站在九曲桥头,得意的笑了起来,他和周景然堵着桥头,九曲桥另一头通往湖中的水阁,李小暖想逃,除非从他们两人头上飞过去。程恪刷的甩开折扇,慢慢摇着,晃着四方步踱到李小暖面前,冷哼了几声,刷的又合上折扇,伸出扇子重重的敲着李小暖的头顶,恨恨的说道:臭丫头,上次算你溜的快,这次看你还往哪儿跑?
李小暖伸手打开了程恪的扇子,紧紧抿着嘴,眯着眼睛扫了程恪看了一眼,垂下眼帘,又往后挪了两步。
周景然挤过程恪,凑了上来,满脸笑容的上下打量着李小暖,轻轻敲着手里的折扇感叹道:这小丫头虽说楞了点,这皮囊生得真是好看,长大了必定是个倾国倾城的。
一边说着,一边回过头责备着程恪,你看看你,怎么能这么粗鲁的对待人家小姑娘?这丫头还小,有话好好说别吓坏了人家。
程恪一把拨开周景然,不耐烦的说道:你不知道,这臭丫头
程恪猛然顿回了后面的话,脸上闪过丝羞恼来,咬着牙闷闷的哼了一声,接着说道:去年我陪父亲母亲去福音寺祭别古大人,看见这臭丫头竟敢偷佛前的贡品吃当时忙乱,一不留神让她跑了,我以为是王府的下人,本想着回去再重重责罚她,谁知道回来翻遍了王府,也没找到这臭丫头,原来这臭丫头是古府的下人
李小暖垂着头,紧紧盯着程恪和周景然的脚,两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抠着莲蓬,仔细听着两人的对话,另一个人必定是那个周公子了,他居然说她楞他喵的楞?他不提她揍他的事,嗯,这面子,他丢不起。下人,他以为她是古府的下人,她是楞下人。李小暖心里大喜,心思飞快的转了起来。
周景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转头看着李小暖,扬着眉梢笑了起来,果然是个贪吃的,上次偷吃贡品,这回偷摘莲蓬。
李小暖仿佛极其胆怯的缩起了肩膀,又往后挪了挪,周景然挤到前面,用扇子抬起李小暖的下巴,微微弯着腰,满脸笑容,显得极其和气的问道:别怕他,有本公子替你作主呢,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李小暖眼神直怔而茫然的扫了眼周景然,急忙又胆怯的垂下了眼帘,一边飞快的转着心思,一边气息不稳着结结巴巴、含含糊糊的说道:红红福
程恪伸出扇子敲着李小暖的头,眉头拧到了一处,厉声斥责道:爷问你话呢,嬷嬷们没教导你怎们回话?
周景然伸手挡着程恪的扇子,把李小暖护在身后,李小暖缩着肩膀,又往后退了退,胆怯的断断续续的抽泣起来,周景然满眼怜惜的看着李小暖,转过身,推着程恪,打了个呵呵说道:好了,你看看,这丫头快被你吓坏了你退后些,让我好好问问她。
程恪扬着眉梢,冷哼了一声,白了周景然一眼,往前挤了半步,和周景然并肩站到李小暖面前,李小暖胆怯着又往后退了半步,周景然转过头,满脸笑容的看着李小暖,温和的问道:你叫鸿福?鸿福齐天的鸿福?
李小暖胆怯的不停的摇着头,不不知道。
程恪白了周景然一眼,哧了一声嘲笑道:一个小丫头,大字不识一个,你当她还学富五车?还鸿福齐天?
周景然也不理他,低着头温和的看着李小暖,接着问道:你在哪一处当差?今年多大了?
厨厨房,六七八岁了。
李小暖仿佛下意识的掰着手指,吭吭哧哧的说道,程恪挑起了眉头,周景然失笑起来,到底几岁?
李小暖垂着头,不停的摇起头来,带着哭腔说道:嬷嬷没没教过我
程恪挑着眉头,恨恨的跺了跺脚,哭笑不得起来,周景然用扇子啪啪的拍着手掌,笑得前仰后合,笑了好大一会儿,才忍着笑接着问道:那你在厨房gān什么活?
烧火。
你摘这个莲蓬做什么?
好吃
程恪盯着李小暖手里的莲蓬,突然伸手夺过来,用力扔到了湖里,周景然抬手抚着额头,摇着头又大笑了起来,边笑边转头看着程恪说道:这丫头,憨得可爱,真是有意思极了,当个烧火丫头真是太可惜了。这丫头我要了,晚上找李老夫人讨了来,带回去放到书房磨墨捧砚,倒也有趣。过几年长大了
周景然转过头,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李小暖,嘿嘿笑着说道:这样的美人坯子,拿来暖chuáng,这份艳福可是难得。
程恪脸色yīn沉了下来,转头斜睨着周景然,冷冷的说道:这丫头是我先看到的,要捧砚也是到王府书房捧砚,要暖chuáng也得暖我青涧院的chuáng去,还轮得到你?哼
周景然挑着眉梢,摊了摊手笑道:好好好,你若真心想要,我让给你就是,不过,你既要了,就得怜香惜玉着些,若是不耐烦了,就送给我。
程恪也不理他,转过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李小暖吩咐道:你回去收拾收拾,明儿一早跟爷回京城,跟了爷,若再敢偷东西,爷砸断你的爪子。
李小暖仓惶的将手背到背后,不停的摇着头,胆怯的往后躲闪着,咬着嘴唇,只恨不得将两人一脚踹到湖里去程恪居高临下的扫了李小暖一眼,冷哼了一声,转身推着周景然,沿着湖边小路,大步往书楼边的角门走去。
李小暖继续抽泣着、胆怯着,眼角扫着两人,直看着两人远远转过架紫藤,看不见了,才恨恨的呸了一口,想了想,也不再等兰初,转身往大厨房方向狂奔而去,绕了个大圈子回去了松风院。
程恪和周景然出了角门,回到书楼,周景然笑眯眯的斜睇着程恪,那个李老夫人,可是个极jīng明的主,你跟她要这么个傻呼呼的漂亮丫头,只怕她立时就得想着你是为了美色,说不定就得教训你几句,然后再把你驳回来,嘿嘿。
周景然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程恪撇了他一眼,你那静远阁小厨房里烧火的,是男的女的?丫头还是婆子?
周景然窒了窒,抬手掩着嘴,轻轻咳了起来,程恪看着他,突然得意的笑了起来,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这人,一定要明天早晨启程前再要,若是今天晚上就开口讨了,李老夫人那样jīng明的人,必定会叫那丫头过去过过目,这一过目,说不定就过出你说的事来,明天一早,启程前再讨。
程恪得意的笑了起来,周景然挑着眉梢,若有所思的看着程恪,慢吞吞的问道:那丫头,只是偷吃被你看到了?
程恪脸上红了红,摇着扇子没有答话,周景然嘿嘿笑着,紧紧盯着程恪追问道:看你恼成那样,必是吃过大亏的,那丫头能让你吃什么亏?说来我听听。
程恪猛的站了起来,恼怒的盯着周景然,那臭丫头还能让我吃亏?哼!
说着,转身往楼下走去,边走边甩了句,我回去歇着了。
周景然摇头晃脑的哈哈大笑起来,懒洋洋的站起来,跟在后面下了楼。
李小暖回到松风院,心神不定的坐在东厢榻上,努力平稳着自己,端坐着低头看着本书,书上的字不停的跳动着,跳得李小暖头晕眼花,索xing将书扔到一边,跳下榻,拧着手走到了檐廊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古萧不是说他们今天一早就走了吗?一家人不是都到前院送行去了吗?要送走的两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园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是不是被人卖了?
李小暖只觉得全身的血都涌到了头上,头上的血管突突跳动着,两眼冒着金星,眩晕起来。
兰初悄悄站在李小暖身后,担忧的看着她,想了想,转身进去,泡了杯茶,用托盘端了出来,小心的说道:姑娘,喝杯茶润润喉吧。
李小暖qiáng压着心神,扶着廊柱缓缓坐到廊椅上,伸手接过杯子,面无表qíng的低头喝着茶。
要冷静,先冷静下来,先别想到最坏,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李小暖眯着眼睛思量了片刻,转头看着兰初低声吩咐道:你去厨房,就说问问中午吃什么,打听打听外院出了什么事,家里人都聚到了外院,必是有极重大的事,快去快回。
兰初眼神凝重起来,急忙点了点头,将托盘放回屋里,急步奔出了院子。
李小暖满心的焦躁不安,静静的坐在檐廊下,等着兰初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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