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好后把绢条缚在小谦腿上,扬手让它离去。
目送小谦消失在夜色中,我低头看着陶罐,金银花舒展地浮在水面上,白金相间,灯下看着美丽异常。我倒了一杯清水,喝了几口,取出一条绢帕,写道:
查了书,才知道金银花原来还有一个名字叫鸳鸯藤,花开时,先是白色,其后变huáng,白时如银,huáng时似金,金银相映,绚烂多姿,所以被称为金银花。又因为一蒂二花,两条花蕊探在外,成双成对,形影不离,状如雄雌相伴,又似鸳鸯对舞,故有鸳鸯藤之称今日我决定了送李妍进宫,不过是顺水推舟的人qíng,我应与不应都挡不住她的脚步,而她既然敢告诉我身世,以她的心思城府,只怕容不得我随意拒绝,既然结果不能变,不妨卖她一个人qíng。我今日没有给她任何承诺,她也没有相bī,如此看来她要的不过是我的一个态度而已,但我既然应承了她,这个人qíng自要落到实处。其实我有些分不清我所要做的究竟对不对,可我对李妍的感qíng有些复杂,除了敬佩还有同qíng,也许还有一种对自己的鄙视,诚如一人所说,她的确比我qiáng。
想起阿爹的死,心中涩痛,再难落笔,索xing搁下毛笔,取出存放绢帕的小竹箱,注明日期后把绢帕搁到了竹箱中。从第一次决定记录下自己的欢乐,不知不觉中已经有这么多了。
小谦停在案头,我忙把竹箱锁回柜子中,回身解下小谦腿上缚的绢条:
huáng连二钱,生栀子二钱半,金银花二钱半,生甘糙半钱,小火煎煮,当水饮用。huáng连已是最低分量,不可再少,还觉苦就兑一些蜂蜜。小淘不愿回去,只怕小谦也要随过来,早些睡。
我轻弹了下小谦的头:没志气的东西。小谦歪着脑袋看着我,
我挥了挥手:去找你的小娇妻吧!小谦展翅离去。
我向端坐于坐榻上的平阳公主行跪拜之礼,公主抬手让我起来:你特地来求见,所为何事?
我跪坐于下方道:民女有事想请公主指教。说完后就沉默地低头而坐,公主垂目抿了一口茶,挥手让屋内的侍女退出。
说吧!
有一个女子容貌远胜于民女,舞姿动人,心思聪慧,擅长音律。我俯身回道。
公主笑道:你如今共掌管四家歌舞坊,园子里也算是美女如云,能得你称赞的女子定是不凡。
我道:她是李延年的妹妹,公主听过李延年的琴声,此女的琴艺虽难及其兄,但已是不同凡响。
公主道:她只要有李延年的六七成,就足以在长安城立足了。
我回道:只怕有八成。
公主微点下头,沉思了一会儿方道:你带她来见本宫。我双手贴地,向公主叩头道:求公主再给民女一些时间,民女想再琢磨下美玉,务求最完美。
公主道:你这么早来禀告本宫又是为何?
我道:兵法有云: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民女所能做的只是备利器,谋算布局却全在公主。
你说话真是直白,颇有几分去病的风范。
公主慧心内具,民女不必拐弯抹角,遮遮掩掩,反让公主看轻。
公主静静想了会儿,方道:听闻你购买歌舞坊的钱有一半居然是从你园子里的姑娘处借来的,立下字据说一年内归还,给二成的利息,两年内归还,给五成的利息。
是,民女一时筹措不到那么多钱,可又不愿错过这个绝好的生意机会,无奈下只好如此。
公主道:你这步无奈之棋走得倒是绝妙,落玉坊的生意日进斗金,其余歌舞坊的姑娘看到后犹豫着把一些身家压到你身上,一个利字迅速把一团散沙凝在一起,休戚相关,从此后只能一心向你。人心聚,凡事已经成功一半。你回去吧!看你行事,相信你不会让本宫失望,本宫等着看你这块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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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惊遇
屋外乌云密布,雷声轰轰,雨落如注,屋内巨烛高照,三人围案而坐。
我肃容看着李妍:我前几日已经去见过公主,从今日起,你要用最短的时间做完我要求的事qíng。
李妍微颔一下首:愿闻其详。
我指着左边的书架:这边是《孙子兵法》,全文共七千四百七十六字,分为始计、作战、谋攻、军形、兵势、虚实、军争、九变、行军、地形、九地、火攻、用间,共十三篇,我要你烂记于心。今日我们所做的就是始计,你的战场在庭院重重的宫廷中,你要和皇帝斗,要和其他美人斗,这是一场没有烟尘的战争,但血光凶险不亚于国与国间的争斗。陛下十六岁登基,今年三十六岁,正是一个男子一切到达顶峰的年纪,文才武功都不弱,行事出人意料,时而冷酷无qíng,时而细腻多qíng。他的母亲王太后在嫁给先帝前已经与金氏育有一女,连太后自己都不愿多提,陛下听说后却亲自找寻自己同母异父的半姐,不理会大臣的非议,赏赐封号。
李妍定定看着书架上的一册册竹简,半晌后,缓慢而坚定地点了下头:皇帝既是我要征服的敌人,又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盟友,我们是男女间的心战。我从没有与男子亲昵相处的经验,而他已经阅过千帆,这场心战中,我若失了自己的心,我就已经输了,是吗?
我轻叹口气,指向右边的书架:这是《huáng帝内经》、《素女真经》、《十问》、《合yīn阳方》、《天下至道谈》。
李妍有些诧异:《huáng帝内经》好像是医家典籍,其余都没听过,我还要学医?
我道:色衰日则是爱去时,我们没有办法抗拒衰老,但可以尽量延缓它的到来。《huáng帝内经》中细致地描绘了女子的生理,你可以遵其调养自己。不过,更重要的是我清了清嗓子,目光盯着几案道:更重要的是,其余几部书都是讲的讲的是一直沉默地坐于一旁的红姑,微含了丝笑,替我说道:讲的是房中术、接yīn之道。
我和李妍都脸颊飞红,李妍盯着席面,低声问:小玉,你看了吗?
我讷讷地说:没有。想着心又突突跳起来。
书籍本就是稀罕物,这些书籍更是无处购买。红姑虽有听闻,要我去寻这些书籍,却实际自己也没有见过,只和我说长安城的王侯贵胄家应有收藏。我想着藏书最全处莫过于宫廷,万般无奈下去找了霍去病。
麻烦你帮我找些书籍。我低头盯着身下的席子。
霍去病斜倚在榻上,漫不经心地问:什么书?不会又是要兵法书籍吧?
我把头埋得更深,声音小如蚊蝇:不是。
霍去病纳闷地问:你今日怎么了?有什么事qíng不能痛快说?哼哼唧唧的。
我深吸了口气,声音细细:是是和男女男女那个有关的。
什么?霍去病猛然坐直身子,愣愣地看着我。我头深埋,眼睛盯着席面,一声不吭,只觉连脖子都滚烫,脸上肯定已是红霞密布。
他忽地侧头笑起来,边笑边道:那个?那个是什么?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你倒是再说得详细点儿。
我立即站起yù走:不找拉倒!
他一把抓住我的袖子,笑问:你是自己看,还是给别人看?
我不敢回头看他,背着身子,低着头:给别人看。
他笑着说:这样的东西就是宫里只怕有些也是孤本,要先找人抄录,过几日我给你送过去。你也看看,以后大有好处,不懂之处,我可以他话未说完,我听到他已答应,一挥手用力拽出袖子,急急离开。
我和李妍都低头默默坐着,红姑嘲笑道:难得看到你们二人的窘态。你们两个日常行事一个比一个jīng明沉稳,现在却连完整的话都说不下去。李妍,你这才是刚开始,需要做的事qíng还很多。
李妍细声说:我会看的,多谢红姑费心。
红姑笑着点点头:我还去娼jì馆重金请了长安城最擅此术的几个女子来给你上课。上课时,我会事先命人用屏风挡开,一是不想让她们知道给谁上课,二是你独自一人听时,不必那么羞怯,好用心琢磨。李妍脸红得直yù滴出血来,轻轻点了下头。
红姑看看李妍,看看我,一脸贼笑,似乎极其满意看到我们的窘迫:玉儿,不如你和李妍一块儿学吧!反正迟早用得上。我侧头瞪向红姑,红姑笑道:我说错了吗?难道你以后心里会没有中意的男子?你们不会
红姑今日诚心戏弄我,再不敢由着她说下去,匆匆打断她的话:红姑,我还有些话想和李妍私下说。红姑忙收了嬉笑,起身离去。
我拿出铜镜摆在李妍面前:你母亲教会你歌舞,教会你如何举止行动美丽优雅,但她漏教了你一些东西。你的眼神可以妩媚,可以幽怨,可以哀凄,可以悲伤,但不可以冰冷,更不可以有刀锋之寒。如果你连我都瞒不过,如何去瞒住皇帝?带着它去田间地头多走走,去看看乡野间那些十六七岁的女子是什么样子,仔细观察她们的眼睛,再看看自己的眼睛。我也不是个正常的十六七岁女子,这些都帮不了你,你要自己用心。
李妍默默想了会儿:我一定会做到。
我道:你母亲不许你哭,但从今日起,我要你哭,要你随时都可以珠泪纷纷落,不但要哭,还要哭得娇,哭得俏,哭出梨花带雨、海棠凝露。传闻陛下初把卫子夫带入宫廷时,因当时的陈皇后不依,碍于阿娇的母亲、馆陶长公主家族的势力,陛下一年多没有召见卫子夫,后来再遇卫子夫,卫子夫哭着求陛下放她出宫。我相信,这个故事你应该早就听过,结果如何,我们现在都知道。眼泪和笑颜都是你的武器,你应该琢磨着如何使用。
李妍深吸口气,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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