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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她没有问,轻轻的答了,立即随着他步下楼梯。
    这边。银面扶了她的肩掺她,带着她往客栈的后门走,而后从马厩牵了马出来将她抱上马,自己则从后搂着她,驾!马背一夹,马蹄扫起大片积雪。
    他们的马在寒风中飞奔,没有任何阻拦的入了墨水镇外一片积雪压顶的树林,马儿一过,树枝上的积雪飒飒的掉落。
    过了这片树林我们就安全了。银面抱着她,在她的耳边轻声低语,并将马速缓减下来,勒着缰绳让马儿一步一步的走,先休息一下,刚才跑得太快,我怕你的身子受不了。
    我没事。她眷恋着身后的那股暖意,轻轻摇了摇头,在他的怀里回首:银面,有你在真好。
    银面静静策着马,面具后的一双眸子很深很沉,直直望着她湿润润的水眸,道:只要我在,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带你离开你不愿意呆着的地方。
    银面。她的鼻头猛的很酸,脱口而出:如若你能不分白昼的出现该有多好。
    可惜我永远只是个影子。银面仰着头望着明月,心头有股说不出的落寞。寂寞如他,谁能懂夜的黑?
    银面她低喃,心底总是让这个男人的模样衍生出一抹心疼。谁说她不懂夜的黑,孤独十四载,八年黑暗相随,那种暗无天日,没有人比她了解得更透彻。
    叫我夏侯玄或墨玄,映雪。银面用自己的胸膛护着她,让两人微微的弓身,穿过那些被积雪压垮的枝gān,在漫天银光下前行,不要说如若,我的命数连我自己也不知晓,但是只要我存活于这个世上一天,我就会陪你一天。
    银面
    呵,你还真是改不了口呢,映雪,我想听你叫我的名字。银面无奈对她笑了笑,走出那片树影婆娑的林子,勒着马的缰绳在让马爬一个山坡,道:过了这个山头,就是我夏侯的地盘了,我会让我的副将为你准备帐篷
    那你去哪里?映雪坐在马背上,回首望着他。
    我去哪里?银面笑,说得言不由衷:呵呵,我应该在睡大头觉养jīng蓄锐,或者流连烟花之地,对酒社笙歌。
    那是西门大哥,不是你。映雪明白过来,微微的愧疚:你们虽是同一个身体,却拥有两个不同的灵魂,所以并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
    那么如果有一天我和西门合二为一,映雪你希望留我还是他?银面盯着怀里的她,焉然问得无比认真。
    她被问得愣了一下,答不出话来。
    是的,西门大哥是哥哥,银面是挚友,他们都是缺一不可的。孰去孰留,她真的难以抉择。而她又自私的希望,他们其实是同一个人,灵魂身体合一。
    她躲开银面炽热的眼神,望向远山之下墨水镇在晨光之下的隐约,望得很远很远,想眺望到某个让她难以割舍的地方,望那最后一眼。
    却看不到,看不到呵,因为那里太遥远了。
    只能立在寒风里,白裘摆摆dàngdàng,孑然一身。
    望一串暝霭,雁声哀怨;半规凉月人影参差,从此,你我天各一方。
    她取笛,chuī响。
    竹笛为他赠,孽缘由他生,今日chuī这最后一曲,斩断孽缘,重归陌路。
    原来,她忘不掉那个曾经有他的地方的。
    *
    激qíng过后,连胤轩拥着绛霜睡得沉醉,睡了半宿却陡然心口一痛,睁开了双眸。只见窗外天色微亮,瑞雪衬得室内大亮,街上响起微微的脚步声。
    天亮了。
    他没有动,继续保持着搂着绛霜的姿势,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有隐隐约约的笛声在响,在这适于清眠的大早,穿破外面的声音,入了他的耳。
    起初那声音若有似无,飘渺不定,却在他侧耳聆听后,愈见清晰起来。这笛声
    他身子一僵,立即坐起身,而后掀被下榻穿衣,大步往外走。走到走廊处沉声对连鹰吩咐了几句,再穿上大氅,从马厩取了马风驰电掣的往那声音方向飞奔起来。
    此刻朝阳正在冉冉生气,洒了雪白的大地一地,给新的一天带来生机,却照不去马背上挺拔男人俊脸上的yīn霾与焦急。
    他在策马急奔,马的铁蹄子溅了满满的积雪化成的泥浆,墨色大氅在风中肆nüè翻鼓,qiáng劲双腿夹紧马背,铁掌中的马鞭抽得啪啪作响。
    可是等他赶到那个山坡,笛声没了,人没了,只有照亮整个大地的朝阳爬了上来。
    他瞧了瞧地下的一排整齐马蹄印,确定自己刚才听到的不是错觉,果然的,那笛声是真的存在,真的有人在chuī给他听,在肝肠寸断的与他诀别。
    是她吗?
    他翻身下马,站在那个山头,眺望远处的墨水镇,心脏急剧紧缩。
    他不希望是她,只希望那阵声音是错觉,或者是另一个懂chuī笛的人在与她的qíng郎话别。只是,那秃鹫嘴里叼的东西是什么?
    只见一只体形庞大的深色秃鹫从谷底飞上来,嘴里叼着一只竹笛,呱呱的叫。等它盘旋过来,他眸一沉,指间掷小石,用内力将它毫不留qíng打了下来。
    啪!秃鹫重重砸在他面前的雪地上,嘴中竹笛摔落,滚到他脚边。他弓身,抬起,心头猛然一沉。
    果然是她的笛!
    笛在山谷里?!
    他望过去,深邃的眸即刻沉痛起来,想也不想的朝下轻身一跃,直直往那谷底飞身下去,足尖轻点衣袍翻飞,落在yīn暗的谷底。
    谷底因阳光常年照she不到这里,故十分yīn湿,长满绿油油的苔藓,而那纯净无暇的积雪却在融化,湿润润一片滋润万物,且在山涧处发出滴答滴答的水珠声。
    他无心顾及这些,只是随意瞟了瞟,开始急切寻找他要找的那个人或那具尸体。但愿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转身,却立即让洁白雪地上那滩触目惊心的红惊得后退一步。
    该死的,这血不是牲畜猛禽血,而是人血,活生生的人血!因为雪地上明显有被人困过的印痕,而旁边还有一个纤细的女子手掌印!
    他脸色大变,连忙单膝跪地用指尖去捻那血迹,细细放在鼻尖闻了闻,俊脸霎时变得更难看。果然有人跌落谷底了,是她吗?
    苏映雪!想到此,他的心脏瞬息如被绳子勒起,霍的站起高大的身子,痛苦万分望向那秃鹫安在崖壁的巢xué。
    该死的,千万不要!他急吼一声,身子立即如蛟龙般跃上崖壁,一手扯住粗大滕蔓稳住身子,一边渐渐向那硕大的巢xué靠拢,一颗心紧张得跳出胸膛。
    砰,砰!他感觉全身的血液在逆流,心脏在急剧紧缩颤抖。
    靠过去,双手勾住那巢沿,翻身而上闯进去,惊得巢xué里的雏鸟一阵惊叫。
    呱呱!母秃鹫不在,巢xué里的血腥味却极浓,鲜红的ròu连着骨,血淋淋摆在这些雏鸟的眼前,明显是母鸟为他们准备的美食。
    该死的!看到那半截没有头颅的尸身,连胤轩身体里的血液一下子冲到了脑门,他几乎是带着毁天灭地的怒火飞身过去,掌风变成利刃,将那几只雏鸟活生生撕裂在巢xué中,任血ròu飞溅。而后颤抖的捧起那堆细碎模糊的血ròu,掌中收紧。
    他真的来迟了吗?这个女人真的想不开从上面跳下来了吗?他从来相信她能好好活着的,她是那样的骄傲,定能找一个更好的男人活给他看,可是,可是
    苏映雪!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她怎么能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他!
    他踉跄后退一步,冷冷笑了:你以为你死了,我就会爱你吗?天真的女人哪,你永远都学不乖,呵
    王爷。有人无声无息出现在他身后,在此时打断了他,嗓音平稳,面无表qíng。
    你怎么来了?他对连鹰的出现并没有惊讶,背着身子微侧俊颜,瞬息平静得似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本王不是吩咐你好生保护绛霜的吗?如何不听命令!
    回禀王爷,是三小姐让连鹰来的,此刻三小姐正在上面等着你依旧的面无表qíng。
    他腮帮子一咬,回头看了连鹰一眼,上去吧!也没再说责怪的话,轻声跃起,借助崖壁重新轻松飞上了谷顶。
    一身红衣的连绛霜果真在上面等他,蒙着面纱额戴流苏,只露一双轻灵深qíng的眸,在阳光中亭亭玉立端丽冠绝,而她的手中还牵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青骢马,与他的骏马相依相偎。
    她在用眼神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只是出来散散步,我们回去吧。他轻道,牵过自己那匹汗血宝马,准备下山。
    连绛霜却拉住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带血的帕子,指指不远处的一个木桩,告诉他,她在那里捡到了这条丝帕。
    他接过,瞧了帕角的那朵粉色并蒂莲一眼,腮帮子咬得更紧,却平静的对绛霜道:这里经常有猛禽出现,很危险,我们先下山。
    绛霜轻轻点头,嗅了嗅他袍子上的味道,蹙眉,很认真的对他做了一个脱和洗的动作。
    他自然会意,边轻柔抱她上马,边道:这味儿可能是刚才去山谷染上的,等回了客栈,我换下让伙计去洗,你不必为我亲力亲为。
    绛霜高高坐在马背上,手勒缰绳,脚跨马鞍,十分飒慡英姿,也没再与他争辩,只是轻轻一笑,勒紧缰绳策马前行。随后回眸一笑,示意身后的男人跟上。
    他却是最后看了山的那一边一眼,将那快染血的帕子塞进袖子,利落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背,保持与绛霜并驾齐驱,不分离。
    一路的阳光极好,绛霜的心境也史无前例到的豁然开朗,于是在回墨水镇的小道上,他陪她不断的策马嬉戏,跑累了,牵着马儿坐在西魉河河边相依偎,他为她chuī曲,她偎在他的怀里静静望着远方。
    而他们的马儿,在不远处甩着尾巴,耳鬓厮磨。
    一切回到了从前,他有他的绛霜,只有绛霜,不管是为当年她救过他,还是她拥有那副让他魂牵梦萦的嗓音,他都爱她,是爱,不是报恩,爱的是绛霜,不是某个人的影子。
    他这样告诉自己。
    只是,他想他从此不会再chuī那首《净心咒》了。
    莫待无风空待望   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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