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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捏着那块硌疼她心窝的碎玉,她默默朝前走了两步,听到一曲中气十足的《净心咒》陡然在风里哭,清新淡雅的曲子是那样哀怨,不纯熟,却拿捏准了每一处,转化成他的心思。
    她扯唇一笑,再次摘了一片树叶,与他瑟箫合鸣。既然琴瑟起,何以瑟箫默?唇一勾,泪千行,不许笙箫默。
    笑中带泪,看到远处燃起浓烟,传来刺鼻的火烧尸体的味道,夹杂浓浓的药水味。一路过,只见脸色青紫的药人全部纹丝不动,而后身子一软,齐刷刷倒在了地上。侥幸存货的士兵则全身是伤,正忙着拖这些被破解笛咒的尸体到篝火处火葬,到处是大火,到处是凄凉,卞州城被这些刀剑不入的活死人毁了个大半。
    而他的笛音停了,嘎然而止,只剩下她的声音。
    她继续chuī,唇瓣颤抖,笛音变成哀伤。
    他却始终没有再出现,派了叶云坤来接她入王府,严守每个城门不允任何人出入。
    莫待无风空待望  第三十九章
    卞州城内的活死人被葬后,楚幕连也失去了踪影,映雪不知他到底是生是死,是出了卞州城还是被抓,总之自那一日他就消失了,没有半点音讯。而她被禁足在同样让活死人毁得差不多的景亲王府,半步踏出不得。
    百般托求,昨日才有机会让代替姐妹送饭菜来的水媚给戚□带话,让他去见见卞州城外等在十里亭外的爹爹和芷玉,今日得到的消息却是他们不在十里亭,搜寻卞州十里之地根本没有他们的踪迹,而卞州城内得王爷手谕,调走齐康,重兵严加把守,不放一个人出城。
    她被关回东漓主居,让几个大丫鬟守着,不准踏出东漓一步,也不准一个人进来探视她,也就是说他将她软禁了,成了他的禁脔。
    王府里倒是喜庆冲天,所有的帷幕被褥一夕间全被换成了大红喜色,热qíng洋溢着一种喜气。她不问也知道府里是办什么喜事,于是在见到那些红色的瞬间,突然觉得很刺眼。
    所有的人都在左偏居忙,进进出出,娇笑声一片。她不闻,垂眸去瞧桌上那块破碎的却已被拼凑完整的瑶池采月,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虽不知这块玉佩如何伤了他,但她多少明白她的生母当年定是做过伤害过他的事,以至让他记恨至今对她深恶痛绝。她隐约记得六岁那年曾想与一个哥哥用玉佩jiāo换他的笛子,jiāo易不成,反被他狠狠瞪了一眼。
    所以如若这个他是连胤轩,那她和这个男人,该会有多少恩怨。而楚幕连所说的解毒之法,虽荒谬却句句真切,入了她的心。
    原来她和连胤轩,从六岁就因为这块玉佩有了牵扯,然后到她十岁,他在她身上印下他的烙印后,他们的jiāo缠就开始一发不可收拾无止无休。
    这个时候她突然不恨楚幕连了,只怨老天跟她开了一场很大的玩笑,让她自作孽不可活。
    是的,自作孽不可或,守不住自己的心是自己活该,怨不得别人。而今日她要在这里吞苦果,一切是咎由自取,因为从一开始所有的人就提醒她,如若爱上,受伤的人只会是她。
    受伤的那一个只会是她呀,因为她要爱的是一个将心给了另一个女人的男人。呵,是她傻,明知前面是条不归路,却非要闯上去,回不来了。
    会拿自己的xing命是爱他吗?她突然想起太妃娘娘的这句话,太妃娘娘说连绛雪可以,不管是真的连绛雪还是假霜独孤冰芝,她们都将这个男人爱到骨子里,为他生为他死,为他不顾一切。却只有一个月筝,将爱放在心底,远远观望。
    不,她不知道她会不会拿xing命去爱,只知他的大婚,她的心里如刀割般疼痛。不远处的左偏居,丫鬟们在高谈阔论,恣意谈笑,笑的说的都是关于他娶侧妃的事。
    这个侧妃,自然是指连绛霜,她一听到这个名字,心便一阵火辣辣的痛。
    楚幕连说将真的绛霜送回来了,也就是说他即将要迎娶真的连绛霜了,将所有的疼爱全给她,弥补,爱恋,怜惜,捧在手心里疼。她想,这个男人对待他深爱的女子,应该是如烈火般狂热吧。
    而真的连绛霜确实为他吃了不少苦,为他失去了所有女人最宝贵的东西,面容,声音和一个做母亲的权利。如若没有他,连绛霜该怎么活?
    她能不能活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与连绛霜两qíng相悦不离不弃,成了彼此生命中不可缺失的一部分。
    呵呵,她算什么,一个不得夫君宠爱的正妃,一个cha足两人之间的闯入者!他永远会将她当闯入者看,即便她在六岁那年便与他有了牵扯。
    娥眉一蹙,霎时心乱如麻,她云袖一抛,扔下手中那支简朴竹笛站起了身。却又从窗口看到假霜独孤冰芝撩着裙摆走出左偏居,一脸即将成为新嫁娘的喜色,正在打赏为她布置完新房的嬷嬷和丫鬟。
    随即眉梢带笑朝她这边看过来,静静往这边走,还未到门口便清脆清清脆脆叫了声姐姐,眉眼里全是骄傲,道:姐姐,那一日你不是当着母妃的面很有骨气的要走吗?何以今日又回来了,难不成是赶回来参加我和胤轩的大婚?!
    王爷要娶的人根本不是你!映雪站在窗内,对窗外廊下的连绛霜冷道。
    连绛霜不以为意的笑笑,挥帕遣退主居里所有的丫鬟,奚落道:你不是胤轩,何以知晓他要娶的人不是我?你去问问母妃,看胤轩要娶的人到底是谁!
    连胤轩要娶的人只是连绛霜,迟早有一天他会发现你这个替代品的!
    替代品?连绛霜似是听到什么笑话,眉梢一挑,大笑起来:姐姐那日不是用药水检查过了吗?是不是替代品只有姐姐最清楚!还有姐姐,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不关心自己的生死倒是关心起妹妹的事来了,真是我的好姐姐呀,呵呵。
    连胤轩果真要娶的人是你?映雪没理会她的夹枪带棒,雪颜沉重。
    千真万确!姐姐要找母妃和胤轩过来对质吗?连绛霜说得好不得意,继续道:姐姐你莫急,明日就是大婚之日了,胤轩是不是娶我姐姐往前殿去去就一切知晓。呵,所以姐姐明日一定要在呀,妹妹的这杯喜酒姐姐不可不喝
    如若是王爷的本意,我一定去!映雪坚定道。
    那好,妹妹等着姐姐大驾。凉凉说完,香凤一袭,连绛霜如一只高傲的孔雀转身傲首阔步离去。
    等她离去,映雪静静唤身边的丫鬟:让王爷来这里一趟。
    景王妃丫鬟为难起来,小声道:太妃娘娘吩咐过,王妃娘娘您不能见王爷。
    不让她见?她是怕她伤害她最宝贵的儿子么?
    她再道:那王爷可在府上?
    王爷在府上,这些时日王爷打算迁都鄞州,正在做准备。
    迁都鄞州?她吃了一惊,立即道:那卞州城他不要了吗?
    这个奴婢不清楚,只知王爷吩咐下来,等大婚一过,即刻举家至鄞州。
    大婚的日子是他定下来的?
    不是王爷定下的,是太妃娘娘为王爷挑好的huáng道吉日,现在府里一切的大婚事宜都是太妃娘娘在cao办。
    那王爷身边可有多出一个陌生的红衣哑女来?
    这个丫鬟有些踟蹰,道:没有吧,最近府里并没有进出陌生人,只是王爷最近染了风寒,才请了大夫来医治。
    染了风寒?她诧异,想起那日他唇角的血痕来,那日他的内伤可有治好?她记得那日他还用丹田之气chuī了《净心咒》的,只怕是伤上加伤。
    他的功夫高于楚幕连之上,所以她不担心是楚幕连上了他,只是时常惶恐他体内的莲毒。楚幕连说那莲毒是随时可能毒发的,一旦毒发便是誓不可挡排山倒海,而那日她见他只是袍摆破了点边,身上并无其他伤痕,不似被药人抓伤,更似体内有伤。
    王爷有内伤?丫鬟听到她的问题反倒不解起来,双眸迷糊,似乎是一无所知的模样:奴婢并不知晓王爷有无内伤,只知王爷这次的风寒很严重,已经在房里静养了数日不见出来。这次太妃娘娘特意将安排好的婚期提前,似乎就是为了给王爷冲冲喜气。
    冲喜?映雪心头一跳,感觉身上有股寒意淌过:染得是什么风寒,竟然要冲喜!难怪这些日子都不见他的身影。
    王妃娘娘,奴婢只是猜测,请您不要听奴婢乱嚼舌根子,王爷大富大贵,吉人天相,定不会有事的
    什么事?一道严厉的声音截去了小丫鬟的话头,呵斥道:大胆小婢,谁允你在这个府里胡说八道的?!胤轩只是征战累了身子,好好静养几日准备纳侧妃,你竟给哀家说什么冲喜,你好大的胆子!
    太妃娘娘饶命!小丫鬟这次被吓得瘫软在地了,拚命的磕头:求太妃娘娘饶过奴婢这次的多嘴,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既然多嘴,那便将那长舌割了,看它还敢不敢出来乱嚼舌根!站在门口的宁太妃面色铁青,面对丫鬟的主动认错严厉yīn沉一点儿也不减,对外面冷声吩咐道:来啊,给哀家将这贱婢拖出去割去长舌,让她永远开不了口再胡乱多嘴!
    太妃娘娘饶命!小丫鬟跪在地上已吓得瑟瑟发抖。
    母妃,她并没有说什么,何以要对她如此毒辣?!
    毒辣?宁太妃跨进门来,眸中闪着冷寒:比起你苏映雪,哀家这点手段算什么?哀家这只是在教训不听话的小婢,并未取她xing命!
    母妃,您这是什么意思?映雪后退一步。
    宁太妃冷冷瞧她一眼,没理会她这个问题,而是示意身后的两个丫鬟将摆放着新衣新鞋玉簪珠花的托盘放在桌子上,再道:明白你就穿这些去前殿参加胤轩和绛霜的婚事,打扮好一点,不要失了我景亲王府的颜面!
    映雪淡淡瞧那些东西一眼,看向这个愈来愈陌生的太妃娘娘:儿臣想见见王爷。
    不行!宁太妃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冷道:在大婚前你都不能见他,有什么话,在明日的大婚上再说!
    母妃!映雪心头的迷雾越来越深,终是鼓起勇气道:母妃您有没有想过绛霜何以突然能怀孕?两年前绛霜明明被诊断再也不能怀孩子,而冯丰也并未毁她的容颜,绛霜的脸突然被毁了,而且在那段日子经常戴面皮示人,母妃有没有想过个中的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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