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决心表得很到位,贺之漾缩缩脖颈,总算觉得身后那双锐利的眼神稍稍减轻了压迫。
他真的不是怕乔岳……只是怕他误会自己到处招蜂引蝶!
等等,似乎又哪里开始不对劲了?
“漾哥你想清楚!?”李冀瞠目结舌,天上掉馅饼硬生生砸在漾哥身上,他不说上前迎迎,竟然不识好歹的往后退:“那可是国公府的姑娘,听说才艺双绝……”
“哪儿的姑娘都和小爷我无关。”贺之漾摆摆手:“你比我爹还关心我的婚事,若你真想找个儿子关怀体验一把父亲的权威,不如关怀关怀小爷的衣食住行?”
说不出话的李冀:“……”
贺之漾乘胜追击:“还准备关怀么?明儿准备带我去哪家馆子吃饭?儿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李冀咬牙切齿:“我没您这么叛逆……”话说到一般,被贺之漾凶巴巴的眼神吓得改口,特卑微的举手保命道:“我的意思是!我没您这么英俊风流的儿子,只有您这般英俊的爹……”
贺之漾被他逗得轻扬唇角,骂了句:“瞧你那出息。”
李冀眼珠骨碌碌在贺之漾身上打转了半晌,眼看无利可图,又瞬移到了乔岳身上。
他记得那场赏花宴会结束后,乔岳的呼声也很高,虽没人大着胆子上礼部打听锦衣卫,但是!他是个有操守的媒人,可以代乔岳打探消息啊!
受家世影响,李冀对说亲配对有谜一样的执着,他立刻抛弃贺之漾,改为拉住乔岳:“岳哥,岳哥您先别急着走!”
乔岳顿住脚步:“你有事?”
李冀赔笑道:“好事好事,嘿嘿,那个宫廷赏花会之后,你心里有没有相看好的女子?”
“女子?”乔岳冷冰冰道:“没有。”
“啊!”李冀方才还在熊熊燃烧的说亲欲望登时被这块捂不热的寒冰熄灭,不敢置信道:“您一个喜欢的都没?”
那日去宫中赏花的都是说得出名字的贵女,一个个门第显赫,才貌双全。
他还以为乔岳至少会说三四个人的名字呢,结果直接来了句没有?
这让他这个官媒世家的人很难做啊!
乔岳扫过贺之漾,又警告的看了李冀一眼,意有所指道:“以后别贸然开口,有些时候人家心里早就有了人,你不晓得,还非要乱点鸳鸯谱。”
“我哪儿乱点鸳鸯谱了?”李冀委屈巴巴的嚷嚷道:“我们家是官媒世家!从爷爷,哦不,太爷爷那辈开始就热衷给世家子弟牵线!我这双眼睛完美继承了我爹的优势,只要一扫,谁心里有没有人,定然都瞒不过我的眼睛!”
乔岳看向他:“那你是觉得我和漾哥心里都还没人呢?”
李冀肯定道:“肯定没人啊,我这双眼睛可是完美继承了我爹的……”
乔岳打断他道:“若真是如此,我看你爹也可以致仕了。”
李冀:“?!”
不是……他到底哪句话说错了!
乔岳这话里的意思,难道是他心里已经有心仪之人了?
那他又如何晓得漾哥也有呢?
这也太不对劲了!
李冀诡异的看看贺之漾,眼神又飘到乔岳身上,懵懂抬手抓了抓后脑勺。
这怎么看都是心中没人的状态啊!从没见这两位急哄哄的和姑娘们相约过,就连上元节,也是和他们这几位兄弟过的……
若是真的心里有了人,乔岳怎么会在上元佳节时和漾哥呆好几个时辰?
佳节难逢,定然要和喜欢的姑娘一起过啊!
李冀满腹狐疑的打量着这二人,总有些时刻觉得蛮怪异。
乔岳升任镇抚,乔指挥使倒是也着实欣喜,儿子此番全靠自己的手段因祸得福,在不动声色间给黎家重重一击。
倒是让他真真切切的感触到儿子能独当一面了。
心里头欣喜得意,便忍不住摆了几桌宴席庆功。
然而乔岳却兴致缺缺。
其实他自己心里清楚,皇帝突然提拔他,还是因为黎霄经历科举案后再难起复,而皇帝也需要在锦衣卫中有自己的亲信。
乔家表现得比黎家乖巧,他又在案子里审时度势,稳定大局,皇帝自然会把橄榄枝抛给他。
仅此而已罢了。
也许是看得太透彻,对升迁一事,乔岳反而并没有太多期待和欣喜若狂。
与此同时,许家亦是人声鼎沸,这几日出了成绩,许一清高中一甲,每日和同榜进士们拜会官员,骑马游行,很是春风得意。
周围的邻居,官员,还有国子监的同窗,往日相熟的几家好友……许家的门槛登时要被人踩平。
高中一甲,任谁都顺理成章的认为许一清定然会去翰林院。
谁知他主动选了不起眼的鸿胪寺。
鸿胪掌朝廷典礼,以及外吏和诸蕃事务,隶属于礼部,最高长官为鸿胪寺卿,才是一个从三品!
在高官如云的京城,这不算是个好去处。
“你为何要去鸿胪寺?”同窗们都有些吃惊,围着许一清不厌其烦的问道:“一清你高中一甲,明明有大好的前程可以选,何必去坐冷板凳。”
要晓得顶天了才是个三品官罢了!
许一清他既然是一甲及第,最顺畅的路自然是进了翰林院后往上升迁,直到入阁。
道阻且长,却是本朝文人渴慕仰望的一条清贵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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