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又是黑豆的课啊。好烦啊!这时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教室外的走廊传来细细的女声,沈沐树起身回到自己座位,抽出本英语习题册开始做题。
那些曾经觉得简单的题目,现在看起来更是简单,她只是扫了一眼,下一秒就选出了正确答案。
对啊,虽然黑豆老师很可爱,但是真的好讨厌数学课啊!这时另一个女生也符合着,而且今天要发上次的随堂测试,我肯定不及格。
安心啦,黑豆出的卷子,没几个人能及格。
可是苏让次次都是满分!
人家苏让是学神唉,哪是我等凡人可比的?连学霸沈沐树遇到他,都只能是万年老二呢!
说到苏让,昨天沈天星字没有出口,说话的两人已经走到教室门口,冷不丁看到全神贯注做题的沈天星,她们倏地噤声,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放学后继续八卦的眼神,各自走到座位开始吃早餐。
一时间教室里又恢复了安静,实验班的同学都陆续走了进来。
等沈沐树做完那整本高一上的英语习题册时,第一节上课铃声恰好响起,她揉了揉有些酸涩的手,黑豆老师就抱着教案和文件夹走了进来。
今天的黑豆老师很是不寻常,他走上讲台一直没抬头,只打开文件夹低声说了句:今天的课讲试卷,除了苏让是满分,大多数同学都考得不是很理想,一会儿要认真做笔记。明天上课交抄的五十遍试卷。
一时间,教室里哀嚎四起,黑豆老师却毫无波动,开始念名字发试卷:汪潇潇,王强,李敏沈沐树,苏让,周可可,徐兰玲沈天星。
念到沈天星时,他突然顿住了,抬头直直看向往讲台走来的沈沐树,他眼睛虽然黑得发亮,很有精神,却实在有点小,完全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沈沐树有些心虚,心想难道祖冲之先生和新时代的数学公式有代沟,直接考了鸭蛋?
黑豆老师紧紧捏着沈沐树的卷子,等她到讲台前,才咳了咳把卷子递给她:沈天星,下课到办公室找我。
一时间,教室里好几处地方不约而同响起幸灾乐祸的笑声。毕竟考试低到被黑豆老师喊到办公室教训的,沈天星还是第一个。
果然差等生就是差等生,靠着特长进了实验班,也是块不可雕的朽木,最好早点滚出实验班,不要拖他们班的后腿。
沈沐树自然听见了,可她只是微微笑了笑,接过试卷颔首:好的,老师。只是回到座位展开试卷,她却愣住了,没有分?
沈沐树很是疑惑,又翻来覆去看了遍试卷。是的,她的试卷和交上去时一模一样,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多,不是0分,而是直接没有分。
这是什么操作?
下课后,黑豆老师往沈沐树方向看了眼,她立即意会地跟了上去,因为刚刚一节课的时间里,黑豆老师讲完了所有选择题,而她的答案确切说,祖冲之的答案全对。
她大概明白她的试卷为什么没有分了
沈同学,我想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你没有分。办公室里,黑豆老师先是给沈沐树倒了杯茶,这才抽出张试卷放到她面前。
沈沐树仔细看了看,这张试卷显然是复印了她的数学测试卷,只是相比起来,这上面多了密密麻麻的红笔演算过程,连一个缝隙都没有。
她如果记忆没出差错,这笔迹是黑豆老师的,之前她还是沈沐树时,黑豆老师总会在她卷面勾出她出错的步骤,然后写上仔细的解题思路。
因为老师无法打分。黑豆老师不等她开口,又激动地捧起卷子,你每一题的过程虽然和参考答案的过程不同,但答案都是对的。我自己演算了一遍你的算法,是一套很新颖,很神奇,前所未见的正确方法,简直太不可思议!
说到后来,黑豆老师完全激动了,指着第三大题的演算过程,黑豆似的小眼睛因为期待,前所未有的大:沈同学,你能不能告诉老师,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完美,零瑕疵的解题思路的?
因为想它的人是祖冲之
沈沐树抿了抿唇,很是尴尬地笑了笑,趁着上课铃响赶紧道:老师,上课铃响了,我先回去上课?
本来一心期待的黑豆有些失望,但也不能让学生旷课,反正来日方长,总有机会知道他的学生是怎么想出了完美算法:去吧。话落他又慈祥地补了句,这次的五十遍,你是不用抄的。
中午放学后,为了赶到医院给向晚晴送鸡汤,沈沐树挤在熙熙攘攘的楼道里,随着像是去打仗的食堂大军一步一步往下挪。
一中在高一时不强制住校,从高二开始必须住校,但中午为了多点时间睡午觉,大多数同学都会选择在学校吃午饭。
沈沐树记得高二分班她去了文科班,而文科班和高三年级在教学楼最顶层,每次下课赶到食堂时,别说她喜欢的菜没了,就连她不喜欢的菜也没了。
不过她从没饿过肚子,因为苏让总会提前帮她打好一份食堂大师傅的拿手卤肉饭,代价是她要每天帮他做数学作业
哎呀,前面的人让一让。
在沈沐树快下到一楼时,突然身后有人重重推了她好几把,她下意识去抓旁边的扶手,手中的保温桶就脱手摔了出去,哐当一声落在地面滚了好几圈,很快鸡汤便从摔破的保温桶里流了满地。
一时间,浓郁的鸡汤味四溢。
周围的食堂大军闻着顿时更饿了,毫不在意这个小插曲,腿下犹如踩了风火轮一样往食堂冲,明明很拥挤的楼道,瞬间就空了不少。
向晚晴补身体的鸡汤,伊尹熬了一夜的鸡汤,她舍不得喝的鸡汤,洒了。因为有人故意推她,洒了。
她记得,那是钱月月的声音。
沈沐树抓着扶手的手紧了紧,眸底的温度逐渐消失,她冷冷回头,果然钱月月和林檬捧着两本时尚杂志站在往上两个台阶处。
见她回头,钱月月很是做作地捂着嘴,满脸无辜道:原来是你啊,我明明喊了让一让呀,这可不怪我。
旁边的林檬自然也点头帮腔:当然不能怪你啊,你喊那么大声还没听到,只能怪有人没长耳朵咯。
不可原谅。
沈沐树脾气一直很温和,但是暴躁起来简直就是炸毛的狮子。
在她五岁时的春天,她妈妈带她和苏让去郊区踏青,那年的空气还很清新,连小花小草都开得特别新鲜,妈妈玩心大发摘了朵粉色野花给她插头发上,苏让见了也有样学样,只是拔得太过认真,连根带土一起拔了起来,直接放到她头上。
结果苏让那人见了都恨不得捏两把的白嫩小脸,被她抓出好几条血淋淋的口子,养了一个多月才痊愈。
她面无表情道:我妈还在医院等着我送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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