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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汐披马甲,偶遇蒋毅
    走出几步蒋毅才回过神来,嘴角扯起一抹自嘲。
    她怎么可能在这!
    “阿毅,怎么了。”许凡州走近。
    “没事。”蒋毅摇头,低着眉眼,话里夹着一丝低哑,“认错人了。”
    他情绪突然低落,连着四周的氛围都有些低气压,许凡州蹙起眉头,也循着那个方向看去。
    场外挤满了人,几十张阳光明媚的脸,眼里还泛着星点。
    他移开眼,收回来时却被左侧一道渐跑渐远的身影吸引。
    梧桐树将她挡了大半,时隐时现,只有一头长发随着跑动撩摆起动人的弧度,远远看去,似泛光的绸缎。
    好像有人在追她似的,少女向来不急不缓的步伐跟兔子一样飞快倒腾,撞到人了也没停下。
    这是遇到谁了吗?
    许凡州轻笑出声,浅浅的气息里难掩愉悦,蒋毅瞥了过来,上下扫视他:“看到什么,笑成这样?”
    少年转眼看向许凡州视线停驻的地方,啥也没有。
    “在看一个女孩子。”许凡州说,“改天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他话里夹杂的深意让蒋毅挑了挑眉,吊儿郎当的嘴角勾起一丝戏谑:“可以啊,那我是不是得备份大礼。”
    少年停顿了下,意味深长地拖着语调:“送给我未来的嫂子?”
    许凡州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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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汐跑回宿舍后心还在狂跳不止,好似被丝线缠绕挤压,每一次跳动浑身也跟着颤缩。
    她大脑一片空白,靠在门上发了会呆后,习惯性地往下坐,坐到一半才想起凳子不在这。
    闻汐又站在原地木了一会,直到手心渐渐濡湿,指腹磋碾间一片薄汗才想起去阳台的洗手池。
    镜子里的那张脸不知所措,茫然从眼底倾泻,沿着嘴唇和微微泛白的脸蛋蔓延,无声无息告诉闻汐,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于是,少女好不容易平稳下去的心跳又急速窜回,扑通扑通狂奔。
    蒋毅居然也在华大!和自己一个学校?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闻汐的第一反应不是欢喜,也非厌恶,是惊慌。
    六神无主的慌。
    似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其中一条突然转变轨迹,嗖的一声穿过另一条。
    那种火花四溅的惊吓和失措,如浪潮卷涌般奔腾而来。
    慌得闻汐不知道该怎么办。
    宿舍门在这时候被推开,乐瑜走了进来:“汐汐,你怎么跑那么快?转背就没人了。”
    “小学弟帅吧?我天天要是能对着那张脸,怕是睡觉都能笑醒。”乐瑜话里难掩兴奋,“蒋毅已经挤下了许凡州,成为华大女生最想撩的
    男人,毕竟小狼狗谁不爱呢。”
    闻汐呼吸一停,“蒋毅”两个字如突如其来的骤雨,用力砸在她还未平复的心上。
    她放在水龙头下的手僵了下,垂眼,接着洗:“小瑜。”
    “嗯?”
    “你说的,蒋毅?”闻汐语气听起来很淡定,“是大一刚入学的新生吗?”
    她没转过来,像是随口一问。
    乐瑜叹气,对活在世外桃源的少女科普:“蒋毅进华大都快一周了,你居然还没听过这个人,他刚进金融系的时候,还被人偷偷拍照传
    上”
    乐瑜喋喋不休,如黄鹂鸟低低吟唱,时而因为欢喜雀跃忽地一高。闻汐静静听着,敏感地抓住了几个字眼。
    十七公寓,金融系。
    十七公寓在华大C区,绕过大半个校园才是闻汐的宿舍;而金融系嘛,她只有一节选修课。
    乐瑜和闻汐聊了几句后,转头拿出手机看综艺,恰好温恬恬回来,拎着大包零食,你一袋我一袋,嘎嘣嘎嘣的声音渐渐在宿舍响了起来。
    闻汐洗完手后用毛巾擦了擦,回到凳子上。
    那边尽是两人的嘻哈朗笑,偶尔传来薯片袋子被撕得刺溜作响的声音,衬得闻汐这边愈发安静。少女低着眉眼,神色微微发愣。
    她到现在才慢慢相信,蒋毅在华大的事实。
    他不在昆明,在京都华大,机缘巧合成为了她的学弟。
    随之而来的,是内心涌上的一股难以言语的排斥和无法接受。
    对,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一个本来要成为陌生关系的人,转过身来,才发现他离自己如此之近。
    该怎么形容呢?闻汐也说不出来。
    她在古城那段日子更像是一场梦,镀上了淡淡的金色,无法触及,似仲夏夜狂奔在沙滩,似灰姑娘的南瓜马车。
    因为短暂,虚幻,所以美好。
    这个虚幻的梦里也包括蒋毅。
    她可以稍稍敞开心扉,将他当成一个聊得还行的朋友,也可以说一些不被谅解的慌。
    这一切的前提下,都是他们彼此不会再有交际。
    闻汐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很过分,像室友常说的那个词——“渣”。
    可是就像太阳虽暖,众人冷了想要烤一烤,却不会有人想要摘下它。
    少女又想到那晚在古城,无数飞蛾撞上街边的盏盏昏黄,少年那句铿锵有力的话将微风割裂,直到如今还言犹在耳。
    如果,蒋毅知道欺骗他的人就和他一个学校的话,以他那样的性格
    闻汐心里立马跟油煎火烤似的。
    她默默哀嚎了一声,往后一靠,捂着早就热得发烫的脸蛋,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斜阳渐坠,夜幕一点点覆盖上天际,宿舍搂的千灯万盏融进晚风中。
    而坐在凳子上,整整发呆了两个小时的闻汐也终于下了某个决定。
    她抽开抽屉,拿出口罩戴在脸上,再转头看了眼在床上笑得打滚的室友。
    起身悄悄离开宿舍。
    *****
    “汐汐?”一句惊掉下巴的呼喊沿着四楼阳台飘了出去,晃得被单也微微一抖。
    温恬恬呆坐在床上,瞠目结舌地盯着站在门口的闻汐。
    柔顺如锦缎垂落的长发变成了齐耳短发,发尾朝里微弯,黑框眼镜更是把脸遮了大半,衬得巴掌脸小得跟颗瓜子一样。
    若不是闻汐进门口揭下来半边口罩,温恬恬绝对不敢认。
    闻汐站在原地让她两打量,扯了下唇:“嗯好看吗?”
    “你是哪里想不通把那头长发剪了?”乐瑜先反应过来,义正言辞地指责,“你知不知道再长出来花好几年?你不想要送给我啊!”
    她苦苦盼了大半年,才长了一个指头不到。
    闻汐笑笑:“就想换换心情新学期新气象嘛。”
    话刚说完她便看到一只手伸了过来,在她头上揉来揉去,跟揉鸡窝一样。
    “不过汐汐,我觉得你剪了头发之后气质变了好多哦。”温恬恬走近端详。
    闻汐心里一动,等着她说后半句。
    “变得好萌!跟个剪了短发洋娃娃一样。”她眼里泛光,忍不住再摸了两把。
    怎么说,闻汐之前长发飘飘,气质如兰,整个华大男生觊觎她的不在少数,都因为那极有距离感的仙气而不敢接近。
    恐怕只有许师兄那样有耐心的人才会不厌其烦地靠近她。
    如今一头学生发,又乖又萌,长睫覆盖的眼睛,好似两颗水葡萄轻轻晃荡。
    妈呀,看上一眼这谁受得了,宅男杀手吧。
    闻汐躲开温恬恬再次伸过来的咸猪手,戴上口罩,试探着问:“如果,你们在路上看到我这个样子。”
    她停顿了下,指指自己:“能认出来是闻汐吗?”
    乐瑜眨眼:“什么意思。”
    “我就问问。”闻汐说,“快回答我。”
    “又是短发,还戴口罩和眼镜,你这是演007吗?”乐瑜支着下巴,从上到下扫视她,“我应该认不出来,不过嘛”
    闻汐呼吸微停。
    “我肯定会来搭讪,又奶又萌,这样的小姐姐谁不想抱。”
    “更想睡!”温恬恬跟着加了句,和乐瑜暧昧一笑。
    闻汐没有理会她两的调侃,又去镜子面前仔细照了照。
    如果连她两都认不出来的话,那么,他肯定更认不出来了。
    闻汐只觉得悬着的心落下来大半,就这样吧,两年很快的,700多天眨眼就过。
    或许不用半年蒋毅就忘了闻汐这个人,即使之后被他认出来,心里估计也早无波无澜,连招呼不用再打。
    她轻轻地呼了口气。
    --
    为防万一,闻汐连沐浴露和洗发水都换了牌子,甚至在第二天去上课前,还给自己穿了件防晒衫。
    里三层外三层,脱胎换骨也不过如此。
    惹得温恬恬两人诧异看过来,说她不会是病了吧,天晓得现在才九月,热气翻腾,空气黏腻,穿件短袖都觉得惹好嘛,她穿成这样子,绝
    对会上校园热搜。
    闻汐笑笑没说话。
    果不其然到了教室大片视线投过来,教授点到她的时候甚至专门停了几秒,那双和蔼又严厉的眼盯着她瞧了好一会,仿佛在怀疑这是个替
    课的。
    闻汐就在这样好奇的目光中度过了好几天,所幸日子风平浪静,没掀起任何波澜。
    许凡州也联系过她几回,闻汐都以有事拒绝了。她是真忙,白天上课,晚上驻唱,日子几乎过得黑白颠倒。
    当然,也在这样的见缝插针中看到过蒋毅,远远的。
    他站在在人群中央,周围跟着一拨拨的朋友,似众星捧月。
    远远看去,少年挺拔俊逸,眉眼锋芒全在细碎的额发间显露无疑,就算是笑,也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闻汐只看上一眼,便立即转身,连带着自己突然狂乱的心跳,也掩埋在宁静之下。
    时间晃眼一周,梧桐树下的落叶堆叠成高楼,被学生一脚下去,踩成了虚无。
    周三下午,西方经济学选修课后,闻汐去图书馆查资料。
    华大图书馆储藏量算全国高校中顶尖的,分三馆,东楼是古色古香的建筑,四周绿树环绕,爬山虎沿着墙角无声无息地蔓延,莘莘学子身
    影不断。
    到三楼阅览室时,屋内静得落针可闻,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正坐在凳子上,翻书记笔记。
    闻汐搜到几个索书号后沿着书架一排排的找,时而抬头或蹲下,就怕自己在密密麻麻的藏书中看漏。
    当时选这门课是学院安排,说学生必须德智体美全面发展,不能拘泥于本系课程。
    她又抢不赢那些手速快的,才糊里糊涂选了金融系的课。
    抬头那瞬,少女眼前一亮,最后一本也找到了!
    闻汐踮起脚,手刚碰到那本书,却有一只骨指分明的大手先于她将书往外抽,两人的手因着这个动作同时放在上面。
    看起来好似在抢。
    闻汐愣了下,转脸看去,少年侧脸轮廓流畅,细碎的额发散落额间,衬得那懒懒的眼底有几分冷感。
    两人距离仅隔一个拳头,碾压性的身高差在这时更显压迫。
    随之而来的,还有那股带着淡淡温热的薄荷香。
    少女呼吸一停,手不自觉地蜷了起来。
    旁边的人也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眉目微扬,转过头,漆黑微冷的眉眼染上窗外的星点阳光,但却未添几分柔和。
    直白打量她,带着审视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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