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主要挤怼代理公司,谢彬跟同事尚朋宇自觉往后闪,不声不响撤出会议室。
尚朋宇絮絮叨叨小声吐槽不断,他看不上这家办事不专业的公关公司,但是对臭屁冲天的何学礼怨气更重。
谢彬伸手揉捏自己酸疼颈椎,实在懒得回应这位嘴碎的同事,只在心里偷偷报怨:烦得要死?谁说不是呢!你也闭上嘴巴让我清静清静行不行?
叶泽恺迎进写字楼大堂的时候谢彬和他同事刚好从电梯里出来,他在原地驻足,等谢彬自己走过来,谢彬大约因为看见他,也在几步开外停下来,和同事低声交谈几句,两人挥手道别。
然后自己转个身往卫生间走去,叶泽恺慢悠悠跟在他身后,因为已经超过下班时间,大堂人流骤减,卫生间处于空置状态,谢彬推门进格间的时候快速瞥一眼尾随他身后的陌生人,他不确定对方是否有恶意,但是没敢用开放区的立便器。
叶泽恺倚在水台边上等他出来,然后就见谢彬拉开隔间门后手都没冲低头往外快步疾行。
“喂——!”叶泽恺一愣,也赶紧移步追出去,心说不是吧?我就换了件薄外套又不认识啦?
谢彬越走越快颇有些慌不择路的意思,电梯门叮一声滑开,里面出来几个人,打头的正是何学礼,他们走到大堂当间时正好撞见谢彬慌里慌张从卫生间冲出来。
谢彬走的快,瞄见前方有人赶紧往旁边移开两步躲避障碍,何学礼却忽然驻足甚至往前迎上半步,让谢彬直愣愣撞到自己身上,他长臂一展顺手把人揽进怀里,同时低声调笑:“哎?帅哥等我呢?这么着急投怀送抱啦?”
他没认出叶泽恺,但刚从会议室出来没多外倒还记着这位小何总,情绪几近崩溃,心说今天怎这么多变态!猛的伸手推人,自己脚下已经乱套,左脚绊右脚,一屁古摔到地上,何学礼噗一声乐出来,他旁边的人看谢彬慌里慌张的样子都觉莫名其妙,个个表情或迷惑或讥诮,睨着他狼狈模样呵呵发笑。
叶泽恺几步追上来想要扶他,谢彬脸色煞白,眼睛里全是惊慌跟羞愧,一巴掌拍开叶泽恺伸过来的手,自己手脚并用挣扎着往起站,叶泽恺也急了,低吼出声:“是我!叶泽恺!”
谢彬心里憋屈,又慌又怒,知道对方是叶泽恺后心下稍安,但仍忍不住窜火骂回去:“滚!你TA妈不知道我脸盲?见面先叫人!先叫人!”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拓跋还有跟他稍微熟稔的同事都明白,叶泽恺却理解不了?
叶泽恺狠狠瞪一眼何学礼,把谢彬架起来揽紧他肩膀低声安抚,“我刚以为你认出我来了……你这眼神儿可真是……”
谢彬这时正极度缺乏并需求安全感,叶泽恺明明是他的救命稻草,这根救命稻草居然吐槽?重度脸盲症患者的自尊心被碾成齑粉,情绪终于全面崩盘,一把将人推开,大声吼回去:“对!我瞎的!我不是眼神不好,我是瞎!”
整个大堂回荡起他的吼声,远处两名保安,连同一些下班路过的楼内员工纷纷驻足望过来,一张张陌生面孔,一道道探究目光,在谢彬视线内逐渐扭曲,直到所有面孔在他眼中糊成一团。
谢彬脑子里乱作一团,眼前斑斓一片,连呼吸都觉费力,他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可再挪动脚步时已经辨不清方向。
叶泽恺眼看着他脸上褪尽血色,身体直直往后倒下去。
他抢上前一步,勉强托一把谢彬后脑,谢彬仍瞠圆双眼,但似乎已经失去意识,简直像死不瞑目。
“谢彬?谢彬!”叶泽恺见他全无反应,抬头瞪向何学礼:“还卖呆呢大哥?叫救护车啊!”
何学礼上前两步帮他把人托起来,皱眉道:“叫什么车啊?你自己开车快多了!”
这时其他员工也反应过来,上前七手八脚把谢彬抬上叶泽恺停在门口的座驾,何学礼也开车跟在后面直奔附近医院而去。
谢彬一觉睡醒时人已经躺在病床上,他身体很好,这回精神刺氵敫略大,但远没到需要住院疗养的程度;拥被坐起,低头看看腕表上的时间,又环顾四周,很明显这里是家私立医院,他这种情况在公立医院里只配睡急诊房,就像去年因为血糖低晕厥那回。
他下床踩上一双棉拖鞋,走到门口,隔着窄条玻璃看见走廊里有两个人在交谈,看衣饰一个是叶泽恺,另一位则是他的“心理阴影”Kim何。
谢彬很好奇他们在说什么,于是背靠墙壁悄悄将门欠开一条缝隙,让门外两人对话声音传进来。
他们并排在走廊单排沙发上,何学礼脸上仍然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容,偏头睇住叶泽凯:“……不知道啊,你又没说。话说回来,昨天刚和你睡过,今天就把你忘了,你是不是不行啊?”
叶泽恺皱眉踢过去一脚,“放屁!你是不是傻?他脸盲认不出来,不是忘了好嘛!”
“好好好。”何学礼弯腰掸掸脚腿,妥协道:“我错了行吗?我错在信息跟进不及时,我以为你还没追到手呢。”
叶泽恺瞪他一眼不再吭声。
何学礼低声笑骂:“见色忘友。”
叶泽恺沉默半晌才哼笑一声,开口却更加见色忘友:“他是真烦你,你没事闪远点儿,别让他再负责你们厂项目。”
说到这里何学礼表情越发无辜,扭头睨向对方:“我冤枉啊,我……我们项目的对接策划本来也不是他,他今天过来我也很震惊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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