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铭展:哎呦,苟老板,太阳从西边出来,你竟然在找小梁总。】
【苟玳:你这几天见到人?】
【何铭展:嗯,前天来我这,哭得撕心裂肺,地动山摇,完全可以凭一己之力让罗布泊重新恢复成最大内陆湖呢】
苟玳松了一口气,没搭理对方的戏谑【所以他现在在你那?】
【何铭展:那倒是没有,来我这哭嚎了两天,什么“为什么努力却没有结果”“只对着我铁石心肠”“好难过好想了结余生”,我现在耳朵都还嗡嗡响。我好不容易囤了几瓶好酒和几只野生大黄鱼要当年夜饭加餐,全被这家伙吃了,苟老板,能找你报销吗?】
苟玳:……
【何铭展:哦对,他昨天晚上蹭完饭,就说什么要证明自己有责任感,然后就跑出门了,我拦都拦不住。】
何铭展说完,苟玳更加忧心。
仿佛要放大苟玳内心的不安,电视新闻里再度播报——
“春节期前,因交通事故受伤的人数,比平日上涨了4%,死亡率较平日上涨13%。近五年来,春节酒后驾车的速度呈现阶梯式递增,在这里提醒各位观众朋友,美酒虽好,不要贪杯……”
苟玳放下电话,心中总有一团乌云笼罩,坐立难安。若梁君澈真出什么意外,他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两只胖三花不知愁苦,在苟玳身旁左跳右蹦求抚摸。
苟玳没有心情,递了两个毛绒玩具,让猫自己玩耍。胖三花们不满主人敷衍地打发,来回蹦跶,撞翻了电视矮柜上的摆设。
苟玳盘坐在矮柜前,将摆件一一扶正,直到捡起了DIY小屋。
那是生日时候,梁君澈送他的礼物,价格不贵,哪怕分手,苟玳也没有矫情地还回去。
小屋做得精致,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梁君澈一点点粘贴上去的。屋内外还有一排小彩灯,打开开关,小屋便会被染得喜气洋洋。小屋外盖了一层透明隔离罩,防止落尘。
苟玳以往都是从上往下,或者平视的擦拭小屋外防尘罩,今天因缘巧合,被猫打翻,他将其从玻璃罩中取出,摆正,第一次从下往上打量小屋。
他从小屋的窗户中,看到了小屋餐厅墙上那副挂画。
挂画在小屋的视线死角,一眼掠过亦或普通角度,发现不了。唯有像现在,从下往上,穿过小窗,用十分刁钻的角度才能发现。
不到小拇指指甲片大小的挂画里,是他和梁君澈的双人照。
那是少年人说不出口的隐晦爱意,和关于未来的美好畅想。
他把它藏在了生日礼物里,明目张胆又小心翼翼,就像他炽热真挚的爱意,和不愿被人窥视的内心。
梁母的话又浮现耳边:“君澈这孩子,从小没能在健全的家庭里长大,思维方式或许有偏执,可是他真的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以前每年春节回来,他都会给我们准备小惊喜,自己的成绩单,自己的画作,是我们不好,没能回应一个孩子最纯洁而天真的渴望。”
苟玳猛地觉得眼睛有些酸涩。
一切仿佛回到最初的夏天,两人坐在胡同巷口看拉洋片。
哪怕鹦鹉头少年表情万般抗拒,在老者唱段响起的刹那,他还是按掉响起的手机铃,和他蹲在镜头前,安静地看着木箱里的悲欢。
他从来没有他所想的幸福。
他也并非戏看自己玩笑的座上客。
只是他比他还喜欢,选择将所有的苦楚都埋在心底自己消化。
苟玳难受极了,起身,来不及罩好玻璃罩,为三花猫添了几把猫粮,又放了两个玩具,拿起手机和钥匙匆匆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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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北城香河医院。
“终于出院了!不过老板,你这个春节要好好休息,医生嘱咐了,尽量清淡,麻辣鲜香一概不许!”助理喋喋不休道。
“好。”陈方鸽懒散地拖了个长长的尾音。
刚收到丰厚年终奖的助理看着老板。老板虽然大部分时间正直严肃,对底下的人却没多大架子,待遇也高出同行不少。将心比心,他们对陈方鸽也有几分真心。
“老板,你现在回公寓也没人,陈妈请五天假回老家。你如果不嫌弃,晚上和我家一起吃年夜饭,吃完你想回去我再送你?”助理提议道。
倒不是助理逾矩,跟在陈方鸽身边四年,他比谁都清楚。陈方鸽虽然业内地位高,平日自称兄弟朋友的人不少,尤其是陈方鸽有剧热播时。可这些人多是些场面之交,有热度能蹭哗啦啦的来,没热度能蹭影子都不留一个。
至于陈方鸽的家人,那更是槽点无数。陈方鸽出身不好,有三个哥哥,一个妹妹,父母都是农民,文化素质不高,小时候经常饥一顿饱一顿,初中读完便去跑龙套挣钱。好在能吃苦又长相出众,被愿意提携年轻人的导演扶持。
陈方鸽成名后,这群“家人”便换着法子想要吸血。从陈方鸽的父母养不起却生这么多孩子,就能看出其对孩子无爱,只是想着多生孩子,多添一副碗筷,用最小的投资获得可能的最大收益。
父母找他要钱,兄妹找他要钱,演变到后来,甚至兄妹要他帮养侄子,乡民要他出钱修房,陈方鸽的原生家庭将穷山恶水出刁民演绎得淋漓尽致。
两年前,陈方鸽还被亲哥控诉不赡养父母。好在这几年陈方鸽为人谨小慎微,平日对媒体记者也多有打点,媒体很快在亲哥控诉后,爆料陈方鸽不但在事业刚起色时,就给家里修建了近百万的房子,每年都给父母大笔赡养费,还帮村里修建了祠堂和马路,送几个侄子到省城贵族学校,对于这个家,可以说问心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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