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是不想面对江政,二是不想那么长时间看不到季殊容。
反正跑都跑了,江政也抓不到他。
江景把手机塞进兜里,又坐回椅子,目光始终落在季殊容身上。
季殊容眉心紧拧,嘴唇苍白没什么血色。
江景本想用棉签帮他润润唇,拿起水杯后顿了下,然后自己喝了一口。
他悄无声息地凑近季殊容的唇边,嘴对嘴湿润了季殊容的唇缝。
季殊容眼睫轻轻动了下,似乎醒了一瞬,但很快又沉睡过去。
江景直起身,舔了舔唇角。
身后的门咔哒一响,江景以为是杨潇去而复返,正要坐下,忽然感受到了什么。
他缓缓转过身,看到门边脸色难看的江政。
父子俩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对视,江景甚至能看到江政额头上绷起的青筋,还有垂在身侧发抖的手。
江景一向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尤其是在江政面前,从来都是逆反大于畏惧。
可现在在江政难以置信又满是火气的视线里,他居然有种想要退缩的冲动。
就好像做错了事被家长知道,第一反应永远是忐忑不安。
他沉默片刻,低着头走到门边,站在江政面前道:“出去说。”
门被轻轻关上,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季殊容安静地躺着,对外面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江政收回视线,强忍情绪看着已经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儿子。
来的路上他就在想,江景进医院是不是因为哪里不舒服,他这个做父亲的是不是太不尽职了,连儿子身体有恙都不知道。
他开完家长会就想去找江景,但转了一圈没看到人,查了门卫室的监控才看到江景上了一个陌生男人的车。
电话打不通,无奈之下江政只能托熟人查这辆车沿途的监控,很快就收到回复,说车进了医院。
江政又是着急又是困惑,马不停蹄地赶到医院,却看到刚才那一幕。
他儿子居然主动吻了一个男人。
开门的时候江政看到了季殊容的脸,那一瞬间他感到了一种巨大的荒谬。
他想起季殊容对江景的照顾,想起自己对季殊容的感谢,想起那些原本正常的细枝末节。
江政几乎是用尽全部力气,才忍着没当场给江景一巴掌。他什么话也没说,拽着江景直接下楼。
他一向整齐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更是凝了一层冰霜,下楼的时候几乎是横冲直撞,好几次江景差点被他拽倒。
他把江景塞进车里,径直开出医院。
车窗开了一道缝,凌冽的风席卷车厢,刺得人睁不开眼。
黯淡的天色将整个城市笼罩,道路上车水马龙,车辆拥挤一片。江政重重地拍了下喇叭,车鸣声交织成片,格外吵闹。
他想摸出一根烟点上,但最终只是烦躁地关了车窗,在沉默中开口道:“你就没有要解释的吗?”
“没什么好解释的。”江景扭头看着窗外,说:“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混账!”
江政气得手一直在抖,没忍住火气吼道:“你是不是疯了?江景,我问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疯。”江景说:“我没错。”
江政气笑了:“好,你没错,是我错了,是我没看好你,是我做家长的失职。”
江景抿紧唇一声不吭。
“我早就看出那个人对你居心叵测,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江政说:“你以后不准再见他,这病我找医生给你治。”
他口不择言地把所有过错推到季殊容身上,好像忘了之前季殊容对江景的好。
车子终于开出了闹市区,宽敞的公路畅通无阻。
江景被风吹得一阵头疼,他脸色有些难看,忍不住打断江政的话:“是我先动心的,是我勾引他,你要骂就骂我,跟他没关系。”
“闭嘴!”
江政猛踩油门,剩下的路两人都没再说话,风声填补了所有空隙,江景从指尖到心口一阵冰凉。
屋门被一脚踹开,何燕跟何诗韵被动静吓了一跳。
江景被拽着上楼,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前面的江政脚步顿住,从他手里夺过手机,接着狠狠地砸在地上,砰一声闷响,铃声戛然而止。
手机屏幕四分五裂,碎渣迸溅到半空。
江景愣了下,猛地挣扎起来:“你放开我!”
“放你去哪?去找那个男人吗?你做梦!”江政脸色铁青,死死地攥住他的校服,几乎要把衣服扯碎。
何燕上前一步想要劝架:“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话音未落,怒不可遏的江政倏地抬手甩了江景一巴掌。
这一掌用了十足的力气,江景险些摔下台阶。
脑子一阵嗡嗡作响,江景还没缓过神,就被江政拖进一间储物室,门在他眼前关上,江政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你在里面给我好好反思,什么时候肯认错,我就什么时候放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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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接电话啊。”杨潇嘀咕着放下手机,抬头对季殊容笑笑:“应该出去了,他书包都没拿,过会就回来了。”
季殊容睡了一觉脸色好多了,视线落在地板上那滴干涸的血迹上,说:“去买几个创口贴。”
“你要创口贴干什么?”杨潇皱眉道:“哪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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