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殊容把调好的酒递给服务员,抬眸对江景说:“喝点什么吗?”
不知道刚才季殊容看出来没有,江景情感上觉得丢脸,想扭头就跑,理智上又觉得这样显得他更傻逼。
于是他稳住了情绪,点了一杯莫吉托。
喝完酒,季殊容也没主动留他,两人一共聊了不到十句话,就说了再见。
本来就是陌生人,就算加了微信以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联系。
江景这么想着,心里没什么波动。
此后一个多周,他没再去过酒吧,自然也就没再见过季殊容。
城市中心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游戏厅,网吧,影院,江景每天叫着两三个同学出去疯玩到半夜,时不时跟小混混打几场架,偶尔被江政叫回家,日子过得千篇一律且快活。
就是有一点不好,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依然孤独。
这天周日,又是一个雨天,江景从网吧出来没走几步,被几个染着黄毛的混混堵在了街角。
为首的黄毛叼着根烟,呛人的烟雾喷在江景脸上,流里流气地问道:“昨天打我兄弟那个孙子是你没错吧?”
江景被烟味熏得眯起眼,坦然承认道:“是我打的没错。”
黄毛狠狠地啐了一口:“妈的,那个丫头片子是你什么人,这么护着她?”
“管得着么?”江景挑起眉梢,没给黄毛丝毫反应的时间,猛地挥出一拳:“打赢的是爹,输的才是孙子。”
一场混战后,江景当了爹。
除了嘴角被打出血,江景比那几个只能躺在地上哼哼的黄毛好多了,他用新买的球鞋踩着黄毛的脸,冷声道:“那个丫头我罩着,再敢找她麻烦我送你去见阎王。”
说完,嫌脏似的跺跺脚,插着兜走了。
天气不好,又是午休的时候,路上没什么人。江景没打伞,细密的雨点落在嘴角隐隐作痛,他毫不在意地用手一擦,血沾在了手上。
回去抹点药就好了,免得第二天被人问东问西。
他走了几步便停在路边,本想打个车,忽然被一只野猫吸引了视线。
野猫黑白相间,毛发湿漉漉地耷拉着,看起来有几分可怜。
江景仔细端详片刻,冲它吹了声口哨。
野猫动作一顿,接着喵呜喵呜地朝他跑来,仰脸扒拉着他的裤脚,像是见了熟人。
江景半蹲着揉了揉它的头,脸上的神情柔和下来:“你怎么跑到这了,下雨也不知道避一避。”
野猫不知道听懂没有,小声叫唤着蹭他的掌心。
毛毛雨虽然小,但淋在身上也不好受,江景环顾四周,街道两边只有树,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
他不嫌脏地抱起野猫,小跑到一条商业街。
江景把野猫放在一家琴行的屋檐下,嘱咐它别乱跑,然后拔脚跑向不远处的超市,买了几根火腿肠。
出来的时候猫不见了。
江景懵了片刻。
这野猫经常在他放学回去的路上转悠,江景喂它有一段时间了,堪比半个主人,猫一见他就赖着不走,这次怎么自己跑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正想四处找找,一转身突然愣住了。
猫不但没跑,还给他带了个人回来。
季殊容一身驼色大衣,看见江景也有些意外,而后明白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猫边走边回头看两眼季殊容,还不忘冲江景喵呜几声。
江景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还没搞清楚情况,季殊容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江景。”季殊容叫了他的名字。他说话音量不高,低沉中带着随和的语气,让人很容易就放松下来。
他接着说:“有一段时间没看到你了。”
江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嗯”了一声。
季殊容看了眼他手里的火腿肠,视线又落在正开心的野猫身上:“所以说,这段时间是你在喂它吗?”
江景没听明白:“什么?”
“这猫喜欢到酒吧门口的垃圾桶找食物,后来我就经常喂它东西吃,上个月出差还担心猫没人照顾来着,没想到前几天见到它居然还胖了不少。”季殊容说着便笑了起来,“原来是你啊。”
第6章 钢琴
风夹杂着雨点密密地斜织进屋檐,猫往里缩了一下,嘴里不忘叼着火腿肠。
江景蹲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它吃。
身上那道毫不掩饰的视线没有丝毫要移开的意思,江景蹲得脚都酸了,还硬是保持着姿势不动。
一直以来,别人对他的评价都是孤僻、暴力、脾气差、坏学生之类不太正面的词,江景也不负众望地活成了这个样子。他抽烟喝酒,顶撞老师,能用拳头解决的绝不哔哔。虽然偶尔善心发作会做出些不符合人设的举动,但本质上还是负大于正。
善良可爱这四个字,还真是头一次听人说。
江景一边对此嗤之以鼻,又一边难以抑制地回想起刚才季殊容说这话时的表情神态。
嘴角含笑,目光柔和,看样子不像是拿他开玩笑。
这么一想,江景更不自在了。
喂个猫而已,有必要吗,万一他是想把猫喂肥了宰了吃呢。
善良?善良个屁。
吃得正香的野猫并不知道身旁这位少年心理已经逐渐扭曲,还不知死活地伸着头任他抚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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