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不提紧张还好,被贺昀这么一说,江黎忽然就感觉紧张极了。
目送小刺猬跟着经理拐进办公室,贺昀收回视线。
一直在一旁擦杯子的女酒保放下了手里剔透的高脚杯,把口罩往下一拉,露出一张明艳的脸。
她长了一对酷似狐狸的眼睛,眼尾微微上翘,很是妩媚动人:“小云云,可以啊……”
女酒保的声音偏低沉,说话时一对虎牙若隐若现。
是个女Alpha。
“尽量别给他排太多班,”贺昀忽视了对方语气里的调侃,认真道,“高二下半学期了,多给他留点时间学习。”
“是是是……”贺雅啧了一声,倒了杯柠檬水。
把杯子递给贺昀,她撑着下巴,一对大眼睛好奇地看向紧闭的办公室门:“小孩儿看着挺乖的,说吧,怎么把人骗来的?”
‘乖’这个字眼让校草皱了皱眉:“秘密。”
Alpha骨子里就不喜欢听别的Alpha这么说。
堂姐也不行。
“……放心,你堂姐对小孩子没什么兴趣。”见他护得紧,贺雅又啧了一声,说:“秘密……不会还没追到吧?”
贺昀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贺雅一乐:“诶?那这个小同学有眼光,知道你是大尾巴狼,不上钩……”
贺昀淡定地反击:“为了让他继续当调酒师,你包了这整条街的酒吧做整改,只留了这一间,请问你追到了吗?”
女Alpha被戳到痛脚也不生气,笑吟吟地说:“起码他知道我在追他啊,小同学呢?不知道吧?”
就看他俩刚才进来时那生分的样子,自己这个臭屁弟弟肯定一点进展都没有。
贺昀:“……”
贺雅大方地摆摆手:“需要堂姐给你支两招吗?”
贺昀:“……不用。”
女Alpha遗憾地叹了口气,然后眼睛里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为什么是他啊?”
臭屁弟弟不是一向脑子里只有代码和程序吗?
怎么突然就开窍了?
为什么?
贺昀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第一次见江黎的场景。
那是高一刚开学的某一天。
那天下午,贺昀以家里有事为由,顺利向老师请了小半天假,光明正大地从校门口走了出来。
刚走出去一段路,就听见街角传来一声充满威胁之意的警告:“再让我看见你,见一次揍一次。”
虽然一字一句都透着狠辣,但那人声线恰恰介于少年的清脆和成人的低沉之间,很是好听,让人有些好奇声音的主人究竟是什么人。
拐了个弯,贺昀就看见了出声警告人的少年。
眉眼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凶横,少年鼻梁上贴着个创可贴,一身一中的校服穿得有点皱皱巴巴的,还沾了不少土。
而他面前的地上扔着一个破书包,还躺着一个附近学校的初中生。
从那初中生的破口大骂里,贺昀听出了好像是少年无缘无故就把他揍了一顿。
“无缘无故?”少年被气笑了,眼里的暴戾像是要化为实质一般,“你再说一遍?”
初中生张嘴骂了句特别难听的话。
本来想上去拦一下的贺昀收住了脚,转身准备离开。
小小年纪不学好,这么脏的话也敢说,是该教育一下了。
然而他还没走出两步,就听见那少年回骂了一大串带有更多感情色彩的话,形容之精辟,用词之刁钻,有好几句贺昀都没听懂是什么意思。
总之不是好话就是了。
少年骂得气势汹汹,咄咄逼人,末了,还加了一句:“这才叫骂人,懂么?”
那初中生被骂得呆了几秒。
几秒后,他低下头,接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掉金豆豆边狼狈地跑了。
连地上那个破书包都没来得及拿。
吃瓜群众贺某:“……”
就……就挺突然的……
而少年活动了一下脖子,弯腰拎起那个破书包,朝反方向走了。
贺昀也不知道那天自己为什么没忍住好奇,就这么跟了上去。
少年步履匆忙地穿过两个红绿灯,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在马路边的一个小摊旁停了下来。
摊上摆着一些劣质的塑胶小玩具,摊主是个佝偻着背的老太太。
老太太一双眼睛浑浊无比,身边放着根长长的拐杖,还有一个与摊位摆设格格不入的黑色书包。
少年轻手轻脚地用手里的破书包换下来了那个黑书包。
拉开拉链的时候,贺昀瞥见了那个破书包放着一小叠零钱。
哦,校草心想,原来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绿林好汉。
然后贺昀在少年发现他之前,转身上了入站的公交车。
就是不知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隔天,贺昀又在学校的公告栏上看见了江黎——教导处通报一年级江某在校外滋事生非,有损学校声誉,有违校规,特此点名批评。
就是在那时候,江黎被冠上了校霸的代称。
同学们都说他不好相处,不近人情,人狠话少,最好不要惹他。
第二次见面,又是贺昀请了小半天假,从学校出来,在小胡同口看见了蹲在那儿的校霸。
那天哗啦啦下着雨,校霸却把伞支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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