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庄想招手的时候眼睛微弯,阳光落在他身后,仿佛把他身上所有不近人情的冷漠锋利尽数融化,这才真正有了些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感觉。
到这时候才让人想起,他也才二十二的年纪啊,有时候没必要那么持重成熟的。
对庄想来说,这也是在他记忆里占据最多篇幅的形象。
他有点小怀念和小感慨,道:“这么穿,我老妈子都要叫不出口了。”
项燃揽过他的肩膀,指尖摸摸他的脸颊,庄想一抬头就撞进他蓝色温柔的眼睛,他道:“那就叫哥哥。”
庄想愣了下,眨眨眼笑起来:“这语气,有点你年轻时的味道了。”
项燃缓缓挑起眉峰。
……年轻时?
工作人员让大家集合点了一遍人数,简单说了下今天的安排。
到达山顶之后就可以自由活动两个小时,两个半小时之后集合回基地,要保持手机一直保持开机状态接收消息。
得到大家的热情回应后,工作人员就领头带着大家上山了。摄影师大叔跟在后面毫无遗漏地拍摄。
苏渊一路走一路拍照,宋一沉和齐北圳一路咔嚓咔嚓地吃东西。庄想和项燃则走在队伍角落聊着天。
小杉山少有人涉足,却也有专业人员定期修缮,自然风景很好。初春已经有不少新绿萌芽,遥遥看去,雾气里藏着些许浅浅的青色,空气好到吸一口气都觉得整个人被净化了。
山不高,选手们停停走走将近四十分钟就到了山顶。摄像师把三脚架架好,选管清了清嗓子,从背包里拿出大喇叭。
正在休息吃零食的选手们:???
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徐子译:“该不会搞什么山顶上的喊话之类的吧?我可是什么都没写。”
他话音刚落,选管就鼓舞双手激情道:“好,都站到前面来,喊出自己的梦想!”
选手们:!
徐子译:……
啊这。
“徐子译!!!”
“下次能不能别说话了小徐,爸爸跪下来求求你qwq”
徐子译被宋一沉掐着脖子晃来晃去,无辜地替自己辩解:“不是,这与我无关啊,你看她那个大喇叭,一看就是这阵仗啊!”
其他人才不管,他们只要一个出气筒。
卑微的小徐同学眼泪掉下来。
看他们那打打闹闹,选管笑了两声:“好了,别闹了!庄想……你先来?”
庄想:“我吗?”
选管:“你是第一啊,给大家做个表率吧。”
选手们很给力地响起掌声。
项燃捏捏他的手无声鼓励,察觉到庄想掌心已经沁出一点冷汗,又抬手轻轻抚了抚庄想的背。
他没有阻止,因为太熟悉,所以他知道庄想一定会做。
庄想想做的事,他从不会妨碍。哪怕知道有风险也不会。他只会在旁边寸步不离地守着,这是他一向的风格。
庄想舔了舔嘴唇:“没事。”
其实他早已经做好心理建设了,待会直接上去说完马上下来就是他的计划。
可是尽管知道该怎么做,这时候都难得有点害怕和紧张。
还没有走到山顶的边边,庄想已经开始觉得有点难以呼吸了。他深呼吸,快步站到栏杆前面,从选管那里接过喇叭,站好。
这时候庄想距离悬崖边的栏杆很远,可是他眺目看去,重峦叠嶂的深渊瘴气还是一瞬间扑向他的面门。
瞬间窒息般的感觉让他心率加快。
庄想太阳穴一鼓一鼓地跳,他看着天,尽力忽视脚下的高度和风景,瞎逼逼了一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徐子译一愣,道:“嗯?搭档他状态不对啊。”
选手们定睛一看,才发现庄想已经抓住了山头的木栏杆,有点脚步不稳。
“恐高……他好像说过。”
“本来以为弟弟什么都不怕呢,看来人无完人。”
宋一沉也后知后觉。
原来是真的恐高……
他以为是和庄想怕鬼一样半真半假的玩笑话。
恐高症状是大多数人都是有的。人类天生对高度敬仰又恐惧,只是庄想的反应好像尤其剧烈一些。
庄想头脑不受控制地晕眩,一些他不想回忆起的往事在这样的高度被唤醒,疯狂挤入他的脑海如浪潮一样疯狂拍打。
庄想死死攥着木栏杆克服头疼的感觉,身边一只有力的手稳稳扶住他,温热的手心轻轻盖上他的眼睛。
清淡凛冽的酒香侵入鼻端,撞入混沌不清的脑海意外地让人感到舒服的清醒,庄想下意识地眨了下眼睛。
掌心被睫毛轻轻挠了两下,项燃面色如常,道:“去休息一下吧。”
旁边的选管道:“咦,怎么了?”
项燃简单道:“没事,他有点不舒服。”
“没关系吧?”庄想嘴唇有点发白,选管也关心道,“那边有椅子,多歇歇。一会儿还不舒服可以送你去医院。”
庄想摇摇头道:“没事,问题不大。”
宋一沉有点担心,想跟过去。可是他的part还没到,只能看着庄想被项燃带去树荫下休息。
项燃帮他撩开额前的湿润的头发,纸巾擦一擦额头沁出的冷汗,想起路上看到的便利店,轻声道:“我去帮你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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