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弦上楼之后就换了张脸,她笑意盈盈完全看不出刚刚的难过。
厉偌清依旧忙着工作,他们之间的日子和往常一样。只是她,越发学会乖巧听话了,就连床帏之上也不再有过多挣扎,他想要,她就给,她将自己掏空,塞满虚伪的棉花,任他蹂躏玩弄。
姜堰并没有告诉厉偌清夜弦在学校的事情,这种小事他完全可以自己决断。
又是一整天的孤立,夜弦上课发呆,拿着橡皮擦努力想把课本上的脚印擦干净,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就是这样,喜欢将所有的情绪都表达出来,厌恶的人会狠狠欺负,喜欢的人会不停表白。
等到放学,杨安妮和她的父母已经坐在教导主任办公室里声泪俱下的控诉夜弦了。她的父母就她这么一个女儿,现在又因为失恋抑郁自杀,两个人更是无条件保护自己的女儿,所以他们歇斯底里地要求开除夜弦。
“王主任,我家安妮可是班里的尖子生,从高一开始学习成绩都是最好的,现在她生病却被学生欺负,甚至还动手打人!我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是的!安妮可是我唯一的女儿,谁要是敢欺负她我就跟谁拼命!她都这么可怜了,怎么能放过那个加害者!我强烈要求开除那个夜弦!不然我就投诉到教育局!”
教导主任一听要上访教育局立马缓和了态度
“哎呀,这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小矛盾,也不是什么大错,不用投诉教育局的,这件事杨安妮同学确实委屈,等夜弦的监护人来了,我们坐下来慢慢调解。”
教导主任本就是个见人下菜碟的人,他面对强势的杨安妮父母只能想着把这件事压下来,再将责任归咎到夜弦身上,他了解过夜弦的家世,父母双亡被舅舅抚养,无权无势连学费都拖延了几次,而且她从小就会打架在初中也犯了不少的斗殴事件,所以他本能得将她归为了加害者。
夜弦跟在姜堰身后来到了教导主任办公室,她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一米九三的姜堰都快有门框那么高了,他穿着一身黑,眼神凌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和霸气,光是站在办公室门口就几乎挡掉了大部分的光。
所有人都盯着门口的姜堰,就算他穿着黑色的毛衣也无法遮掩住他全身健硕的肌肉,那一只手臂甚至都不教导主任的大腿还粗,高领毛衣勉强遮住的纹身看起来更加威武霸气。
教导主任一时间都慌了,他张口的时候语气颤抖,本能的害怕让他支支吾吾。
“你…………你是?”
“我是夜弦的叔叔,她的监护人,我姓姜。”
教导主任第一眼就察觉到这个高大男人不好惹,他赶忙站起身伸出双手去打招呼,可姜堰没接只是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姜先生您好,我是一中的教导主任,今天叫您过来呢,是因为夜弦在学校打人的事情。”
教导主任的语气比刚刚还要柔和,甚至还带着一丝讨好。
“她打了谁?”
姜堰只冷冷得问了句,惜字如金,夜弦则坐在旁边低头不语。
杨安妮以为今天能见到厉偌清,甚至还专门画了个柔弱的淡妆,穿上了漂亮的连衣裙,可来的却是姜堰,这让她无比失落捂着脸又嘤嘤哭泣起来。
她的父母宠溺这个女儿,自然不忍心让她伤心。杨母直接站起身指着夜弦语气极差:“她打了我女儿!”
姜堰稍稍撇头就看到了捂着脸哭泣的杨安妮,原来是这个女人,看来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打人事件。
“伤到哪儿了?”
姜堰的语气依旧淡漠,杨母拉着杨安妮的手臂伸了出来,雪白的胳膊上有些许擦痕,不过早就涂了药包扎起来,看着并没什么大碍。
“你看看给我女儿打!这胳膊都青紫破皮了!”
夜弦抬眼看了一下,就她这个胳膊伤,她自己跌一跤都比这严重。
“要多少钱?说个价。”
姜堰习惯了用钱解决,毕竟他总不能在学校里付诸武力。
杨父一听姜堰竟然连道歉的话都没有直接跳到了赔钱,心里更是气得不行。
“你以为我们是为了钱来找事的吗!安妮是我的宝贝女儿,你们家小孩欺负人打她,连一句道歉都没有,拿钱打人脸吗!”
他很讨厌麻烦事,特别是这种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姜堰转过头看着夜弦问道:“你怎么打的?”
“她骂我姐姐,我没打她,推了她一把,自己倒下去的。”
姜堰转过头,凌厉的眼神盯着面前的几个人声音有些沉。
“听到了吗?”
夜弦的解释在杨家父母听来就是狡辩,昨晚杨安妮可是声泪俱下的哭诉自己怎么被夜弦羞辱殴打,如果不是她的同学,她甚至都可能被打得鼻青脸肿。
“她在撒谎!那么多同学都看到了!就是这个叫夜弦的打人!王主任不也说过,这个夜弦初中的时候就喜欢打架斗殴,以前都被处分警告
过很多次的!”
两人看向一旁的教导主任,他赶忙摆出一副尴尬笑脸。
“我也是听她初中老师说的,具体我也不清楚哈。”
姜堰知道夜弦的功夫,她如果真想出手打人,那个瘦瘦小小的杨安妮必定非死即残,哪里能坐在这儿哭哭啼啼呢?
“你们先把事情搞清楚,夜弦到底打没打她!”
“当然要搞清楚!我们有证人!昨天下午那么多同学都看到了!”
杨母说着对着教导主任说出了几个人的名字,他听完走出办公室让一个老师叫来了那几个女生。
三个小女生穿着一中的校服,进入办公室后紧张得不行。
“同学,我叫你过来是想问为你昨天下午放学的事情,你认不认识这两个同学。”
教导主任指着杨安妮和夜弦,让三个人辨认了一下,她们纷纷点头,教导主任继续说:“昨天放学你们有人看到是怎么回事吗?夜弦和杨
安妮是不是发生矛盾了?”
为首的小女生扎着马尾,她看着杨安妮的眼神点了点头。
“是不是夜弦打了安妮?”
“是,是她!”
杨母脱口而出,女孩儿直接肯定,夜弦瞬间定罪。
“听见没有?你家小孩就是打了我们安妮,王主任,这种学生留在一中就是个祸害!开除她!”
这些人铁了心要搞夜弦,教导主任得到了证人的证词也挺直了腰板对姜堰说道:“姜先生,您也看到了,夜弦昨天确实打了同学,在场证
人也有,这件事确实是她先动手的问题。按照校规,严重者会予以处分退学。”
“我没打她,我只推了她,我不退学!”
夜弦的反驳让杨母更加愤怒,她站起身快步走过去扬起手就要打在夜弦的脸上,可她的手掌还没落到夜弦的脸上就被姜堰一把抓住了手
腕。
“啊!打人了!打人了!”
姜堰抓着她的手腕异常用力,他这才发现原来什么叫做有其母必有其女,他只不过抓住了这个女人的手腕,她就已经开始嚎哭着说他打人
了。
姜堰嫌这个女人聒噪,在杨父冲上来之前一把推开杨母站了起来,高大雄壮的男人给人的压迫力实在太大,刚想冲上去动手的杨父连大气
都不敢喘一声抱着自己的妻子恶狠狠地瞪着他们。
“你们都是什么人,没素质,又想动手打人吗?”
姜堰懒得和他们讲道理,事情发展到现在,他几乎已经完全看透,这件事就是杨安妮一家在找茬,夜弦并没有撒谎,她也没有撒谎的必
要,就算她真的打了杨安妮,不管是姜堰还是厉偌清都能帮她处理好。
姜堰身上的霸气吓得作证的三个小女孩儿瑟瑟发抖,本来夜弦就已经很凶了,没想到来了个叔叔比她更凶更可怕。
“姜先生,这里是学校,你不能在这里伤人!”
姜堰没有理会教导主任,他往前走了两步盯着那三个作证的小女孩儿说道:“你们亲眼看到夜弦打了杨安妮吗?”
三个小女孩儿被这样可怕的男人吓到面面相觑后点了点头。
“那能不能复原一下昨天下午她们是怎么打起来的?”
“…………”
三个小女孩儿,没有一个敢先开口。
“说啊!”
姜堰提高了两个音调,其中一个小女孩儿颤颤巍巍的讲了起来。
“昨………昨天………我们看到安妮回学校了,她没理我们跟她打招呼去找了夜弦。然后我们也没在意,就继续打扫值日,然后我们倒垃圾的
时候,就看到了夜弦和安妮拉扯,两个人抓着胳膊…………”
“在扭打是吗?”
杨母继续打断,她其实早就知道真相,可她就是得护着自己的女儿。
“那个夜弦,抓着安妮的手臂想打她对不对?”
三个小女孩儿除了点头也没了其他动作,姜堰见惯了这种颠倒黑白的小手段,眼中满是不耐烦。
“你闭嘴,让她们自己说!继续!”
小女孩儿抬头看了看威严的姜堰,只能继续说:“我就看到她们拉扯,好像在吵架,然后安妮就哭起来了,她哭得很大声,很快吸引了很
多同学过去围观,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她就动手打了安妮,她把她推到地上还想继续打她!如果不是被同学拉住,安妮早就被打得满身伤了!”
这个女人,颠倒黑白,丝毫不讲理,她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姜堰烦躁了,他很厌恶这种搅局插嘴的女人。
“你说什么?你女儿和夜弦打架,你在场吗?不在场为什么要干预证人的证词,难道你是想颠倒黑白?”
杨母激动极了,她瞪圆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姜堰,声音满是尖锐。
“我颠倒黑白?我女儿受了伤,怎么就成了我们的错?”
杨父辛亏拉着自己妻子不让她冲过去,不然按照姜堰的脾气先让她闭上嘴说不出话。
“你们说清楚,当时到底是夜弦动手打了杨安妮,还是推了杨安妮!”
“啊………这………其实当时人很多………我们也只是去看热闹…………其实…………”
“小姑娘,想清楚一点,作伪证在法庭上可是同谋罪,你们要是说谎,被开除的可就不是夜弦了!”
姜堰的语气像极了威胁,杨父更是拉着教导主任指着姜堰说:“王主任你看看,他都敢威胁学生!这个姓姜的和那个夜弦都不是好东西!
这种学生怎么能留在一中!你要是还不管,那我可就打电话到教育局找安妮的叔叔来解决了!”
杨父的威胁更让教导主任担惊受怕,他只能拦在姜堰面前对这三个小女孩儿劝导。
“你们就把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不用怕有人威胁你们,这里是学校,一中可是S市第一公立高中,我们是讲道理的,说吧。”
三个小女孩儿互相看着,最后其中一个张了口。
“我确实看到了夜弦推了安妮,但是安妮倒下去之后就被我们扶起来了,夜弦没有动手,她就一直站在原地喊闭嘴,她没打她…………”
这一刻真相大白,夜弦终于吐出了心中那口气,她自嘲得笑了笑,原来自证清白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
姜堰满意得抬头看着众人,他知道夜弦不屑于做过的事情不承认,她这种性格,太过坦荡,很容易吃亏。
“听到了吗?夜弦从头到尾没打过人,这件事不过是两个女孩子之间的口角,她确实冲动推了杨安妮,但是绝对没有打人!退学是不可能
的!”
杨母气得浑身发抖,她喘着粗气看着只会哭泣的女儿瞪着夜弦,眼里的火都要喷出来了。
“好啊,你们串通一气!我女儿被伤成这个样子,倒成了我们的错!什么叔叔,一个孤儿,住城中村,穷得连四千块学费都要拖欠,怎么
就突然冒出来一个开豪车的叔叔!你就是她金主吧!我明天就去教育局举报,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纠缠不清的女人让姜堰起了怒,他盯着杨母的眼神里满满出现了狠戾。
“不要乱说话,不然小心你的舌头!”
“哟!还威胁老娘!别以为开个豪车就了不得,女高中生卖淫,你们这些老板嫖娼,一个个男盗女娼,这一中还算什么第一高中!都是些
垃圾!你们等着我一定举报抓你们!安妮,我们走!”
杨母拽着哭泣的安妮离开了办公室,姜堰攥紧的拳头被夜弦握住,他低下头看到夜弦对着他摇头苦笑。
等现场冷下来,教导主任也让三个女孩儿离开,办公室里只剩下夜弦,姜堰和他。χyμsんμщⒺи.cΘм(xyushuwen.com)
教导主任一看就是个油滑的男人,他走到姜堰面前满脸笑容。
“姜先生,这次的事情也是我这边没有弄清楚,既然夜弦没打人,我这边也不会开处分让退学的,就是小孩子之间的矛盾摩擦,您也别计
较了行吗?”
因为夜弦眼神的再三恳求,姜堰这才没有追究下去。迈巴赫上,她又靠在车窗上发起了呆。
“他们一直这样欺负你吗?”
“嗯。”
“为什么?”
“不为什么,很多时候,欺负一个人能有多少理由呢?这些高中生都十几岁,正确错误都不一定分得清,跟风很正常。”
她看得透彻,彷佛自己就不是个高中生了。
“而且,他们说的都是事实,我确实被人包养,靠着身体换钱换奢侈的衣服,我倒想反驳呢,没那个勇气。”
她不是透彻,她是认命了,甚至开始自暴自弃。
姜堰知道没什么好劝她的,这个丫头总是喜欢独自面对。
“少爷最近会闲下来,你多陪陪他。”
“嗯。”
夜弦靠在车窗上,她望着窗外的景色,心情都不知道是轻松还是难过。
姜堰帮助了她,可这份帮助是带着交换的,她也知道不能白拿别人的人情,她是该按照他的意思做。
不过至少,她恢复了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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