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疲惫地从外面回来。
那天的黑脸汉子正在院里搭架子,徐蛰在一边指挥,小猫们围绕着木头还有徐蛰快乐地奔跑。
见到李元吉,徐蛰关切地问道:“怎么这么累?”
李元吉说,“遇到了几个姑娘在打水,就去帮了一把,没想到后面又来了十几个姑娘,挨个给她们打水不说,还一直围着不让走,说了好一会儿话我才脱身,以后再也不随便给人帮忙了!”
徐蛰揶揄笑他:“一个相中的都没有?”
李元吉说:“打完水都快累死了,哪里有功夫看!我要习武,这具身体实在太差劲了,要是换成以前,别说几桶水,就是人我也能全都举起来。”
你说的那是李玄霸的设定吧?
徐蛰笑着哄了他两句,黑脸汉子也笑得憨憨地。
这黑脸汉子名叫宗罗,李元吉问他为什么也会在这里,他说是从东宫跟着一起过来的。
李元吉又跑去质问徐蛰,为什么宁肯带着宗罗,也不带他一起?
徐蛰告诉他:“宗罗是李世民的人。”
李元吉想起自己刚过来的时候,直接跟宗罗说要找“大兄”,“李世民岂不是知道我的身份了?那该怎么办?”
“放心就是,李世民那边我自有办法。你随意就是,没人会揪着这点不放。”“大兄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究竟做了多少事?”李元吉回忆了一下,他们大多数时候都是在一起的,兄长没有出过东宫,很多消息还是靠他来传递的。
他是神仙吗?轻而易举地解决了所有问题。
徐蛰以为他还在为自己隐瞒诈死的事情不满,解释道:“诈死一事,没有提前告诉你,是我的不是。但我也是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你可愿听一听?”
“你说吧。”
“如果你提前知道我是诈死,东宫人员来往众多,前来吊唁的人也不少。你我一直亲近,肯定有不少人到你跟前打探,即便言辞中不出疏漏,你能确定自己的情绪到位,不被人看出?”
李元吉认真地想了想,宫里人精太多了。别说长孙无忌、魏征他们,就连李治他都未必能瞒德住。
李元吉摇了摇头,“不能。”
徐蛰道:“不止如此,哪怕你不知道我是诈死,表现出来的难过少上几分,都会引起他人猜忌。”
“为什么?他们又不知道我们是什么身份,称心对李承乾是真情还是假意也有人管?”
“李治会在意。”
李元吉咬着牙:“他可真是个好弟弟。”
“现在你我与寻常百姓无异,李治是个亲王,将来还会是太子,再以后就是皇帝。他的猜疑不需要证据,只凭一个想法,就能派人追查过来。到那时,还能安静过日子?”
李元吉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沮丧道:“不能。”
“如今你在葬礼上的落魄众人看在眼中,又是在我下葬后,跟随苏氏前往封地时失踪,谁也拿不准是苏氏动的手,还是你伤心难耐,自行离去。无论哪一种,理由都足够充分,不会引人猜忌。”
确实,这么一来没人会奇怪称心的下落。
他本来就是卑微低贱的人,攀附在李承乾这棵大树上才得以进入众人视线,如今树倒了,没有人会在意他的死活。
李元吉还是觉得不安,李承乾身体太差了,说不准哪天就……
他上前用力抱住徐蛰,眼眶又湿了,“大兄。”
“好了,都过去了。”徐蛰被他勒地站不稳,靠在他身上,拍了拍他的手臂,“你不是要练武吗?我看宗罗的武艺不错,你可找他讨教讨教。”
李元吉放开他,“好,反正是李世民的人,不用白不用。”
说完李元吉去找宗罗一起搭架子去了。
他们准备在院子里搭个葡萄架,下面种上葡萄,就算结出的果子不好吃也没关系,既能乘凉,还可以当猫爬架。
徐蛰还在城里买了几间铺子,也不拿来做生意,直接租出去,每个月按时收租就是一笔收入。三个男人花销不大,但是院子里养的猫花的多,每顿饭都是鸡鸭鱼肉,混着胡萝卜、南瓜,想存钱有点难。
李元吉闲不住,经常出去乱逛,还想着要不要再买一间铺子,直接开个肉铺,省的不够喂猫。
他长得好看,言行又潇洒,而且对自己的模样没有概念,典型的“美不自知”,比起城里的文人雅客亲切又洒脱,而且不迂腐,也不会仗着自己模样好,就看不起别人,获得了街坊四邻的好感,都想给他说媒。
这天李元吉终于决定开肉铺,出去询问饲养牲畜的事了。徐蛰在院子里看书,宗罗在一边打拳,忽然就有人来了。
来人是个挺富态的大娘,穿的衣服不错,头上还有一支金钗,“是李齐家吧?”
徐蛰放下书,拿起旁边的拐杖站起来,“您是?”
大娘笑着说,“哎呀,你刚搬来不认得我,我住在西巷,夫家姓陆,是个媒人。街坊四邻没有不认得我的,你的邻居颜老爷,当初还是我给保得媒。长辈在家吗?”
徐蛰道:“家中父母早逝,我是他大兄。”
陆婆婆打量他,看到他手里的拐杖后皱了皱眉,脸上还是带笑的,“这两天光见李齐在外面跑了,都没见过你。”
“我名见叫李成,如您所见,腿脚不方便,不常出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