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好像也很熟悉。
“把她赶走吧,是不是她离开了我们就能安稳了?”
“不行!她是妖怪,已经害了我们那么多人,不能那么轻易饶了她!”
“可她是妖怪,我们能打过她吗!”
“能!我观察了,她根本没有任何妖力!”
紧接着就是踹门声,还有不堪入耳的骂语。
随即是人见阴刀饱含怒气的嗓音:“够了!”
“少主,她是个妖怪!”
奈落:“她没害过人,城里的事和她无关,我不希望再有这种事发生!”
栖画头一次见他这么生气,语气很凌厉,好像他的宝贝被欺负了一般。
人见阴刀,是个很虚伪的人。
栖画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她的直觉应该是不会出错的。
恐惧会放大人的情绪,又会转移成怒火,甚至可以凌驾在权威之上。
门被踹开的时候,奈落眼神担忧,身影却很迅速,挡在了栖画身前。
那些辱骂,愤怒,暴力,统统被他阻拦。
——但他见,栖画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一点也不在意这些,宛如看闹剧一般,看着这一切。
他们都是跳梁小丑。
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奈落看准时机,把栖画圈进怀里。
“少主?!”
血液从奈落的额头流下,沿着脸颊,慢慢滑落,他脸色苍白,吩咐亲兵:“把他们先关起来。”
随即又说:“不管事情如何,我都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但绝不是你们不明是非就可以动手的。”
少主的受伤,唤起了他们对权威的恐惧,那是对上位者刻在骨子里的屈从。
栖画目光落在他额头,看到鲜红的血液,似有一瞬动容。
奈落带她回了宫殿,等级森严,且,沉闷无趣,
他头上包了一圈纱布,若有所思,流言蜚语对栖画作用不大,他受伤,栖画似乎也没什么大反应。
还真是冷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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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殿里是没人敢和栖画说话的,她是妖怪,是不祥的。
奈落在等,在冥界,栖画有丛云牙陪着说话,在这里呢?
尽管她本质冷漠,但也不会真的时时刻刻去享受孤独。
尤其是,周围是一群人的热闹,而孤独只是她一个人的。
总会有那么一瞬,是会感受到某些孤独的。
而她孤独的时候,就会想起来,人见城,只有他,只有他奈落,是真心实意对她好。
从未因妖怪的身份怀疑过她不祥,还心甘情愿为她受伤。
果然,栖画头一次主动来找他。
她似乎瘦了一些,但眼神很灵动,不了解的看根本瞧不出她藏的最深的冷漠,只会觉得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
“我准备走了。”
是准备,不是想,也不是要,是已经准备好了,即将就走了。
她来,只是通知他。
奈落有一瞬间差点压不住心中的戾气,但仍旧如常看她,只是有些落寞:“为什么要走?”
栖画:“我留在这里对你影响不好,而且,也没必要留下了。”
奈落垂下眼睑,纤长浓密的鸦睫打下一片投影:“没必要吗?”
“画画,我以为。”他艰涩道,“我会是不同的。”
栖画唔了声,看他。
没有少女怀春的欣喜,也不是遭遇告白的惊讶,而是……平平淡淡,掺杂着审视。
奈落浮现出几分怒气:“画画不相信我吗?”
栖画:“没有呢,怎么会?”
“有些惊讶,没有回过神而已。”
她停顿了一下:“但是我,选择配偶,比较喜欢金钱交易的那种。”
奈落愣了:“?”
完全没想到是这个发展。
栖画倒了杯水,推到奈落面前,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我付钱,他服务,要听话懂事,最好能全天随叫随到。”
奈落眼中的怒色更重,咬牙道:“栖画!”
随即又仿佛泄气一般:“即便,即便画画对我没有情意,也不必如此羞辱我。”
栖画眨眼,她是真的这样想的,实话实说,只不过他不信。
奈落平复了心情,给栖画分析:“现在外面不安全,如果你出去,很可能,没法活着出城。”
“而且,你现在很虚弱,身上有伤,又没有妖力,即便出去了,又怎么活下去?”
栖画是想着走一步算一步,是死是活都挺无所谓的。
但偶尔也会有一个念头,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
更何况,她还不一定是好死。
于是她被说服了,留在了人见城,在人见阴刀的庇佑下。
栖画觉得,她好像待在了一座牢笼。
她是里面的雀儿,主人想起来的时候,就过来逗弄几下,想不起来,就任由她自生自灭。
门外的侍女在小声讨论。
她是妖,听的一清二楚。
“里面的那位,她可真不愧是个妖怪,勾的咱们少主魂不守舍的。”
“可不是嘛,估计是个狐狸精,少主放着那么好的公主殿下不要,偏偏守着个妖怪,图什么?”
“这妖怪还赖在这里不走,没皮没脸的。”
“城主不是去请巫女了吗?等巫女来了,就能让少主看清这妖怪的真面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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