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凌洲被气到跳脚的样子属实难得,以往都是看他在宫中横行霸道没人敢管,顾亦尘到底还是唯一一个能压住这家伙的人,池汐憋不住笑意,整个人都跟着愉悦起来。
“本来长的就花枝招展的,还净去那种场合惹人注意,陛下,这不该罚个几天禁闭?”
“陛下,他这是恶人先告状,分明他自己前几日还想着要跟那个狗屁池洋上床,现在又倒打一耙说我,凭空污蔑颠倒是非才该挨罚……”
“等等,”池汐打断他,拧起了眉,目光像是镭射眼一般唰的一下瞪向顾亦尘,“跟池洋上床??是什么时候的事?”
顾亦尘张了张唇,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开始解释,他有点头疼的按了按眉心,“我……”
才刚说出来半个字,方凌洲就不客气的挡住了池汐的视线,二话不说的搂住小姑娘的肩膀往一侧带,添油加醋落井下石一般,“陛下,他脑子就是糊涂的,还不顶我中用,池洋那个狗屁王八蛋才说了几句,他就在那好像受了多大委屈舍生取义似的琢磨,琢磨着想要答应……陛下,这种行径可真是太过分了,该罚。”
池汐被方凌洲半搂半抱的带到了桌子前面坐下,她还想再问问细节,可方凌洲喋喋不休的话愣是逼的她插不上嘴。
“陛下放心好了,幸亏我这么个聪明人及时赶到,把他从池洋屋里捞出来,没叫人占了便宜去……不过陛下,你怎么就醋他和池洋的劳什子事,我陪小姑娘喝酒的事你怎么不计较计较?”他幽怨的拉着池汐的小手,“你是不是不稀罕我了?一个月没见我担心你担心的心都要碎了,你怎么见到我一点都不激动都不感慨的?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嗯?”
“……”池汐向来受不了他这般不要脸似的缠功,正琢磨着到底要不要回上一个“爱”字的时候,顾亦尘又很合时宜的扯过话头。
“或许的确是我欠缺考虑,但她用你来威胁我,我便没有别的法子。”顾亦尘轻叹一声,也自然的坐在了桌子另一侧。
这样一句称不上解释的解释,让方凌洲悄悄翻了一个白眼,可是他纠结半晌,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些什么。
气氛就这么诡异的沉默下来,池汐静静盯了顾亦尘一会,忽然垂下眸。
“你知道我这个人的脾气,敢动我东西的人我都不会放过,何况是人。我没觉着我的命有多珍贵,甚至需要用你来换,方凌洲是对的,那种想法你有都不该有。你这辈子生既然是我的人,那哪怕有一天你倦了我烦了我,你……”
她抬起头,正对上顾亦尘那双有些亮的双眸,那句“也别想跑”忽然就变得难以启齿。女孩故作自然一般的别开视线,字眼在唇缝中斟酌了几个来回,再开口时就变成了全然不同的另一种立场。
“你也该提前知会我一声,除了池洋以外,谁都可以。”
这样生硬的转变让顾亦尘有些猝不及防,他甚至已经准备好笑着迎接那句“死也要做我的鬼”,好再回上一句肉麻的情话,可是忽然变成了这样的话,一时间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池汐意识到这诡异的沉默源自何处,也同样感受到不远处旁观着这一切的陆青野那几乎要将她戳穿的目光,她淡定的喝了一口茶,将视线挪到方凌洲身上,“你也是一样,不必做出那个非我不可的样子来,我这次想明白了许多,你们若是倦了这种皇宫里的生活,和我说一声就是。”
她这样没几日就要一命呜呼的家伙,何必连死的时候也不肯放过这几个她欢喜的人呢。反正柳眠那家伙已经不得不随她一道去了,临死前拉着一个那般绝色的人和自己一起,也算是赚了。
方凌洲微微眯起眼睛,语气中带上了明显的不爽,“怎么上外面走了一遭回来,还是总把送谁走、帮谁找个好人家这种话挂在嘴边?”他斜眼瞧了一下顾亦尘那也有几分暗沉的脸色,意有所指一般,“陛下这是在装不懂,还是真不懂?”
池汐没有回答。又或者说她急需把话题转移开来,便微微侧过身,问陆青野道,“柳眠如何了?”ρΘ⓲Ьê.てΘм(po18be.com)
“已经找郎中来看过了。那边应该正处理着,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他没事就好,现在时间紧迫,还是先忙正事吧。”她回过神,正了正衣摆才敢再次对上顾亦尘的视线,“我需要一份所有已经站队和还未站队的朝臣名单,你……”
方凌洲轻笑一声,竟是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她。
“所以这个话题就又被你糊弄过去了?你总该好好回答一番。总想着把谁推开,是觉着我们不够稀罕你,还是觉着你不够稀罕我们?”他不依不饶的追问,俨然这个答案与他而言很是重要。
池汐冷下脸,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严肃且自然,而不掺杂任何感情因素在里面,“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那你说,什么时候可以讨论?”
顾亦尘未置一词,显然并不反对方凌洲提出的这个问题,漂亮的眼睛只静静盯着她看,像是要读穿她的内心。
只可惜,池汐当真是不想回答。
“家国大事当前,你就非要跟我说这些儿女情长的东西吗?”
对她而言,这已经算是重话了。她鲜少用这种语气和方凌洲说话,以往就算是斥责,也多半带着调情一般的意味,但是当这些前朝的东西被她摆在明面上,这就成了货真价实的呵斥和谴责。方凌洲眸中的热度退散了些许,他似乎也是有些生气,可是又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被他生生忍住了。他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一声,这回再出口的话就变得过分规矩了起来,“对,陛下息怒,是臣逾矩了,臣这就告退。”
说罢,甚至不给池汐反应的时间,扭头就走。
这般脾气,果然是方凌洲无疑。
池汐有点想笑,可是却也实在笑不出来,甚至还有点难过,全都被她生硬的压制在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她调整了一瞬,重新接过话茬,“不必理他,我们先说。池洋手中的兵权……”
顾亦尘只轻叹一声,“陛下又何必气他。”
池汐想说的话又一次被阻断,她卡了壳,顿了许久才重新冷静下来,“你也要和我强调那些?”
“没有。”顾亦尘慢慢走至房间中某处,挑了几卷竹简和纸张过来,“只是陛下,你也不仅仅是陛下,你还是池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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