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元问他,“派派的东西,什么时间来取?”
苏成沉默了很久,“先放着吧,可能不要了。”
陆斯顿再也没跟他联系过,甚至他们算不算分手,苏成都拿不准。
在医院的那一面,果然就是诀别。
开学以后,苏成也暂时没去学校,高晓梅来过他家一次,俩人聊了很久,苏铭的情况离不开人,那对于苏成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走竞赛的路子。在学校允许的情况下,高晓梅每天把竞赛小组的题发给他,他做完再发给高晓梅。
小广播、穆雷他们几个给苏成发过很多次微信,有时候也打电话,大体内容都是在关心他,狗子几乎一天一个给主子打电话。
谁都没跟他提过陆斯顿。
苏成只是淡淡地问过一次小广播,“你们是不是知道了?”
曹煜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开始破口大骂,“不知道哪个狗东西私底下传的视频,不过校领导出面,处理过了。”
苏成似乎丝毫不意外,“知道了。”
曹煜挂电话前,突然像是被人在背后掐着似的,喊了一句,“成哥!你快回来吧,我们好想你和陆哥。”
苏成停顿了一秒,很长时间没有再听到这个称呼。
成哥和陆哥互怼,在最后一排挨着睡觉,考试比着提前交卷,出来的成绩又能把人活活气死,他们俩像是两株共依共存的植物,相互攀比着成长,你追我赶郁郁葱葱,也将四周的人罩在那片绿茵里。
可惜,那些快乐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没有你俩,上学都没意思了。”电话那头传来穆雷的声音。
“苏成,你要振作啊!让肖如舒那条狗瞧着,瞧着你过得多好!”
“杜琳学姐!”电话那头几声喊,“老师说了没证据不让乱说!”
“除了那条狗还能有谁!”杜琳继续骂。
几个人这才急火火挂了电话。
不用谁说,苏成其实早就猜到了。早在那天在医院看到肖如舒,他就想的明明白白,肖如舒的妈妈在精神内科当护士,这些年照顾的人里八成就有苏铭,所以他是从他妈妈那里得知苏成的哥哥得了精神病。他和苏成之间有过节,肖如舒有了这么大个把柄,自然是留在关键时候用。
那天在剧本杀店里,苏成和陆斯顿都看见过的人影,应该就是肖如舒,不知道是肖如舒运气太好,偶然遇见他们,还是从一开始就跟着他俩,拍下了那些画面。把视频拿给陆斯顿妈妈看,并且在救护车上把人带去第九医院的也只能是肖如舒。
肖如舒才真的有病。他病态的急于毁掉所以比他强的人。
苏成盯着自己手里的卷子和笔,他绝不会让这个人如愿。他要永远踩在他的头上,任凭他怎么挣扎也翻不过去。
就像刘菲菲说的,肖如舒会左手写清华,右手写年级第一的名字。
那他,就要做肖如舒手上那个永远擦不掉的名字。
这样才是对他最大的折磨。
日子一天天过得很快,苏成顺利以全省第一的成绩参加全国物理竞赛,又以全国第二的名次进入国家奥林匹克物理的竞赛队。再到后来,拿到了国际物理奥利匹克竞赛金奖第一名,保送清华。
肖如舒只拿到了全国物理竞赛的第48名。
高考结束,一切尘埃落地的那天,苏成约了狗子,俩人在好久没去的串串店里,点了一桌子菜,周仕奇在主子的指导下,居然也混了个一本,报志愿的时候跟他主子一起选了首都。
满桌子菜,周仕奇要了一打啤酒,俩人稀里哗啦喝了个烂醉,狗子哭着嚎着,说着高考,说着朋友,说着未来,苏成却始终很清醒,好像再多的酒也灌不醉他。
“主子,等到了北京,咱俩不住那破宿舍,在外面租个房子,你监督我学习!”
苏成轻轻摇头。
“别介啊!主子,我想跟你住。”
苏成举起杯子,猛地灌下去一杯酒,“我跟你住不合适。”
狗子挥舞着一双手,“怎么不合适?为什么不合适?!就算主子你喜欢男的,你也不会喜欢我,咱俩住最合适了!”
苏成让他一脸真诚的样子给逗乐了,跟他解释道,“我们全家都会搬去首都,有家专门研究哥哥这种病的公司在那,主动联系的我们,想以哥哥位观察对象做研究,需要我们配合治疗,”
“靠谱么?”周仕奇皱眉。
苏成点头,“我查过了。”
狗子又开始嘤嘤嘤,“那你也不能住家里啊。”
苏成沉默。
见他有点动摇,狗子继续补充,“到时候再找几个同学一起合租,人多热闹,也不贵。”说完,周仕奇举起杯子,和苏成碰在一处,“主子,咱们要上大学了,高兴点!”
是啊,上大学了,应该高兴点吧。
终于要离开平城了。
烧烤摊边人来人往,车灯和路灯打在一处,模糊了远处的边界,画出一团白光,苏成的视线落在巷口,他上次喝多,就是在那里碰到的陆斯顿。眼前的画面逐渐失焦,他好像又看见穿着白色校服的寸头,露出两个小酒窝,朝他喊,“苏成——”
“陆斯顿。”苏成小声答应。
“喝醉了我可不管你。”陆斯顿走近了揉他的脑袋。
苏成下意识的拨开,“别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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