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后,芊儿才放心下来,查看楼雯润的脖子,“姑娘,没事罢?”
楼雯润推开她的手,摇了摇头。
芊儿懊悔道:“我真不该让你与他独处。”
“他杀不了我。”楼雯润声音沙哑道,“我颈上抹有药粉,若是沾上血液便可成毒。他用的手受了伤,留给我的时间充足。”
芊儿心中暗惊,她终日寸步不离照顾着楼雯润,竟也不晓得她做了这手准备。
“奇的是,他说听到了何人的声音?”楼雯润喃喃。
空云落与萧责以宾客的身份来,以敌人的身份走,想离开谁也拦不住。
萧责有许多不解,空云落说是来杀圣君的,如今圣君在江湖中的地位下滑,且一再挑衅他们,是该下个马威,却怎料空云落未得手,也不再找机会,就这么打道回府,仿佛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人了。
“庄主,就这么善罢甘休?”萧责问。
空云落平静地驭马,“我杀不了他们。”
“杀不了?”
“曲谙说得对,他们杀不得,这个世界还需要他们……”空云落的话语愈来愈低,“曲谙说得对。”
曲谙临死前那番话,萧责从那日在地牢当值的人口中听说了,所言荒谬至极,竟说他们所处是书中世界,那分明是将死之人的胡言乱语。
“庄主,曲谙的话无从证实,何况你我都是活生生的人,有躯干,有心智,出生至今,皆有因果,怎会只是书中的文字?”
“佛家有言,芥子须弥,微尘三千。你又怎知我们所在之处,不是沧海一粟?”空云落道。
这种说法相当于重塑萧责二十余年的认知,他无法轻易接受,“若曲谙还活着,您还会相信他这话么?”
空云落想了想,点头了,“会,他若还在,便可证明。只是,为何一开始他不说?”
萧责道:“历来参破天道之人,命途多舛,兴许他也有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
空云落想到了曲谙说过的,我也很疼的。
他闭上了眼,默念这个名字,唯有此,才能让他找回一丝世人的温度。
“二位,走了为何不说一声?”清朗的嗓音遥遥传来,来自后方不远处三丈高的塔顶。
“圣君如此好客,带着伤也要来相送?”萧责以内力传音,话语清晰传到圣君的耳中。
“小伤而已,本君还要多谢空庄主手下留情。”圣君似乎并未将刚才的对战结果放在心上。
而空云落也未将他放在眼里,继续前行。
圣君又道:“曲谙的死,本君也深感惋惜。可总有一团疑云萦绕心间,他的死也许没那么简单。”
空云落勒紧缰绳,令黑马停了下来。
“比起死,他更想离开你。”圣君慢悠悠道,“空庄主,火葬曲谙,可是你亲眼所见?”
萧责皱眉,低声道:“属下以性命担保,曲谙的尸身的确火葬了。”
圣君意味深长道:“他有命囚,还有难以捉摸的异术,难道你真觉得他死了?”
空云落呼吸急促了一瞬。
说完这话,圣君又朗声笑道:“言至此,保重。”
塔顶空无一人。
萧责马上道:“他话里有诈。”
空云落神色冰冷,眼中晦暗,萧责一看便知,他为圣君的话所动摇了。
“既然他抛出了饵,那我便尝一尝。”空云落道,“走罢,他自会找上来。”
另一边,蓝宁他们已到达中芮城,看到故乡熟悉的景物,蓝宁感到无比踏实。
中芮城繁华热闹,街头巷尾熙熙攘攘,还有不少江湖客就地摆摊卖着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其中有一摊摆着瓶瓶罐罐,但卖的却不是罐子。
马车中的剌觅鼻子动了动,探出头去,咽了咽口水,“那里……”
老板敏锐捕捉到他的视线,站起来招呼,“公子眼光好哇,我这卖的是噬蛊宗的独门蛊虫——情蛊!此蛊无毒无害,带在身上,心上人定会青睐你!卖得不贵,一只只要三两!”
蓝宁知道剌觅懂这个,问他:“你要买么?”
剌觅点头,“想要二十只。”
“二十只?”蓝宁惊了,“你的心上人未免太多了。”
剌觅不解,“心上人?”
蓝宁掏出钱袋叹气,“一只三两,二十只就要六十两了。”
“你给他三两便可。”剌觅道。
蓝宁带着疑惑照做了,老板大为不悦,“说了三两一只,你不会算数呢?”
剌觅看着老板,用卷绕的声音说了句蓝宁听不懂的话。
老板听懂了,大惊失色,手忙脚乱把二十只情蛊交给蓝宁,还一个劲儿点头哈腰,剌觅仿佛成了个大人物。
蓝宁诧异道:“你对他说了什么了?”
“他是我老乡,和他打了声招呼。”剌觅答道,他拈起一只情蛊——长得还是挺漂亮的,像蝶,有对浅金色的翅膀。他却折断了情蛊的翅膀,再丢进嘴里一嚼,还喀哧作响。
“这你也吃?”蓝宁不忍卒睹道,一路走过来他还是看不惯他把虫当饭吃。
“很香,但不能多吃。”剌觅道,“你来一个?”
蓝宁果断摇头,又问:“刚才那老板说这是情蛊,能让你受青睐,有何缘故?”
“它能散发出诱惑人的气味,就像人的体香,凑近了闻,就会使人迷幻,从而身热脉急,就像动心一般。”剌觅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