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这个。”楼雯润道,“带着曲公子的祝福。”
芊儿便换成了头花,为她戴好。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脆生生的声音道:“表姐,婕儿可否进去?”
二人对视一眼,楼雯润示意芊儿去开门。
门口的楼书婕也穿得很喜庆,一身粉嫩嫩白茸茸,是她以前喜欢的打扮,手里还捧着茶托,仰头看着芊儿。
“婕儿姑娘,请。”
楼书婕走进去,屋里静得很,她好奇道:“怎么只有一个下人?”
“我怕扰,芊儿最了解我,她一人足矣。”楼雯润笑道,“婕儿不同叔父一起,怎来这儿了?”
“今晚表姐嫁为人妇,今后就鲜少同你一块的时候。”楼书婕把茶托放在桌上,倒了杯茶,“便想过来找你说说话。”
“婕儿长大了。”楼书婕道。
楼书婕端着茶走过去,“表姐,喝杯茶。”
楼雯润垂眸看一眼茶杯,清透的茶,漾着涟漪,再看向楼书婕,“才刚抿了口纸,不敢喝茶。”
“再抿就是了。”楼书婕撒娇,“我亲手为你泡的。”
楼雯润笑着接过来,握在手中,“多谢婕儿。”
见她还是不喝,楼书婕有些着急,可也知不能多催,会起疑。
“表姐,你可见过表姐夫?”楼书婕闲扯道。
楼雯润道:“一面之交。”
“我倒是见过他几次,我爹说他城府深,城府深是什么意思?他的府邸很大么?”
“城府深是说人的心思难以揣摩。”楼雯润温声道,“他是圣君,自然与常人不同。”
“那你喜欢他么?”
“喜欢……”楼雯润悠悠道,“这重要么?”
“当然重要,不喜欢他,又怎会同他成亲?”楼书婕道。
“是是,婕儿说得有理。”楼雯润道。
话题猝然终止,楼书婕又道:“说了这么多,喝口茶吧。”
“我看你说得才多,这茶你先喝罢。”楼雯润把茶一递。
楼书婕后背绷紧,抬起头,对上楼雯润没有笑意的眸子。
“叔父若知你给表姐下毒,该多震怒?”楼雯润漫不经心地晃着茶杯,茶面上楼书婕的倒影被扭曲。
楼书婕到底只是个七岁的孩子,被戳穿后,心里的紧张不安便反应到了脸上,她攥紧拳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楼雯润。
“告诉表姐,你为何这么做?”楼雯润道。
楼书婕紧抿着唇,一直伪装的依恋不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幽厉的怨恨。
“是你杀了师叔他们。”楼书婕冷冷道,“杀人凶手!”
“婕儿,那时你也在场,我一直同你一起,被叔父藏在草里,怎又变成了凶手?”楼雯润温温柔柔,态度包容。
“我看见了!他们朝你下跪!”楼书婕终于将心中的怀疑说出来,仿佛爆发一般,“是你指使他们的!”
“那不过是你的错觉罢了。”楼雯润淡淡,“你受了惊,一时混乱实属正常。”
“那你房中养的虫子又是怎么回事?!”楼书婕步步紧逼,展现出与她年纪不符的强势,“在不归山庄时,你房内总无故出现虫子,曲哥哥说是山中虫多。可回到了玄参派,我在你房中,也见到了!玄参派处处种植驱虫草药,虫子不可能飞入房中!除非是你养的!”
“这便是你总爱往我那儿跑的缘由?”楼雯润不咸不淡道,“婕儿,表姐好生伤心。”
楼书婕瞪着她,此人的真实面貌总算要被她撕出来了,她曾将她的怀疑告知了父亲和几个师兄姐,可都只当她童言无忌,没人信她。
那她就亲自为她的亲人报仇!
“你别得意,虫子之事虽不大,未能证实你的狠毒。但,我还知道一事。”楼书婕扬起下巴,气焰十足,“你派人杀了一个驿使!”
此话一出,楼雯润平静的神情重要出现了一丝波动,她望了眼始终默不作声的芊儿,眉头皱了皱。
“想不到吧?我在你屋外偷听到你的话,提早派人去追踪那驿使的行踪。”楼书婕哼了一声,“虽未替他逃过一劫,可也将他救了回来!”
“有人证在,我看你如何辩解!”楼书婕道。
楼雯润微讶,这一步还真是她意料之外。
就在这一刻,楼书婕忽然向前夺过楼雯润手中的茶杯,猛然朝她一泼——
楼雯润本能偏头躲避,但比茶水更快的是芊儿,她以身护住了楼雯润,茶水尽数泼在她的身上。
楼书婕这计失败,掉头就跑。
楼雯润厉声道:“杀了她!”
芊儿皱着眉头,单跪了下来,“有毒……”
楼雯润紧拧着眉,眼睁睁看着楼书婕飞快逃跑,消失不见。
“快将衣服脱了。”楼雯润道。
芊儿有些犹豫,“这不妥,姑娘就要嫁做人妇,怎能……”
“我哪曾在意过这些?”楼雯润好笑道,“快脱,不然毒入体,就难办了。”
芊儿只好脱下衣服,露出的竟是一副男子的躯体,甚至比穿上衣服时看上去要健壮许多。
楼雯润拿出银针,扎在芊儿身上的几个穴位上,将毒素从他的指尖导出。
芊儿仍是女子的声音,低声道:“芊儿未能追上婕儿姑娘。”
“罢了。”楼雯润淡道,“方才不过是一时气恼,这丫头才七岁,就有如此心思,是我小觑了她。现在杀不得,否则喜宴行不下去。待我嫁入流逸阁,玄参派如何看我,皆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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