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责一愣,礼貌道了声抱歉,又说:“萧某似乎与兄台有过几面之缘,兄台是隐门的人吧?”
“正是。”段千玿平静无波地答道。
“那正好,可否告知我你们段门主身在何处?”
“门主昨日便接了新任务下山,一年半载不会回来。”段千玿道,他确实有下山的打算,和萧责分开的时间长一些,或许对他才更好。
“是么?可我在不归册上没看到段门主的名字,反倒是陈兄你的名字还在。”萧责道。
不归册是专门记录不归山庄的任务执行的情况,身处山庄的无名,外出不在则有名。
不归册由御门所掌管。
段千玿唇角下塌。
萧责无奈:“千玿,我一眼就认出了是你。到底发生了何事,你要这般躲着我?”
段千玿也不辩解,用本音冷冷道:“躲?我只是厌烦你罢了。”
这话把萧责刺到了,他眼睫颤了颤,有些忧伤的不解,“是我、我做错了什么?”
段千玿暗暗咬牙,后悔说了那句话,可又不知怎么收回,目光闪烁了几下,突然看到了个熟人,立刻走过去叫住:“那谁,刘信!”
刘信,也就是刘掌事停住了脚步,今日偏院四掌事上不归山庄献礼晋见,所以他会出现在这里。
“大人好。”刘掌事对段千玿恭敬拱手。
“我的声音你不记得了?”段千玿眉梢一挑。
刘掌事略一思索,随后失色单跪,“原来是段门主,小的有眼无珠。”
段千玿摆手示意没关系,让刘掌事起来。
不再面对萧责,段千玿感觉轻松了许多,他随口和刘掌事说了几句废话,刘掌事皆毕恭毕敬的回答,而后段千玿想起自己为何会记得这个掌事了。
“那个曲谙,他在你那儿过得如何?”段千玿问。
第25章
刘掌事闻言,道:“曲公子在偏院一切都好。”
段千玿点头,曲谙这人他并不太上心,上前同刘掌事搭话不过是为了摆脱萧责罢了。
刘掌事又是一拱手:“小的要同其他掌事下山,张罗不夜行街的事,段门主客还有何事吩咐?”
“无事,你下去吧。”段千玿道,但说起不夜行街,他不禁回忆起了多年前,他才初入不归山庄,还是个贪玩少年,雪兆时他在山巅看雪,是萧责站在他身边。他看到山下流动的光河般的街道,一时兴起想下去玩,也是萧责陪着他。
段千玿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楚,他们俩到底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你还在关心那个曲谙?”
萧责的声音来到身边,段千玿立刻从伤怀中抽离,又是萧责莫近的模样,冷淡瞥他一眼,拉开了距离。
萧责薄唇微抿,总算是泄露出了几分不悦,“我是何种蛇蝎猛兽么?”
段千玿不语。
萧责道:“千玿,我们得谈谈。”
段千玿也知回避不能解决问题,可他莫名抗拒与萧责深聊,萧责是话术高手,他会不经意间把自己全盘暴露。
他隐约知道自己隐藏了什么,但他更清楚此事不能让萧责知晓。
“不必。”段千玿道,说完就转身而去。
“娘叫我给你带一封家书,你也不看么?”萧责道。
段千玿一驻,又回过身,“给我。”
萧责微微一笑,“我落在房里,没带出来,随我去取吧。”
段千玿拳头紧了紧,权衡了片刻,还是选择同萧责去。
在路上,段千玿跟在萧责身后三步的距离里,萧责慢他便慢,萧责快他也快,不近不远的三步,恰如他们此时的关系。
萧责偏头,看到段千玿眼帘微垂,眼不直视,摆明了不接受搭话的姿态。
饶是他,也不知这个曾经追着他叫兄长的弟弟,如今到底为何变成了这样。
萧责的房屋里非常工整,一进去就能闻到书卷的想起,他用整整一面墙来做书架,连案桌都比通常的要宽大。不归山庄虽说空云落是庄主,但日常琐碎的事都是由萧责来处理。
段千玿本想在外厅等候,但萧责叹息说“娘若是晓得你我生分至此,不知要掉多少眼泪”,他把他娘拿出来制压段千玿,这招很见效。
原本段家和萧家就是世家,段千玿的爹娘在他小时候便去世,萧家于心不忍,便将他接过来照顾,萧责的爹娘于段千玿而言,也如再生父母般。
段千玿只得跟他进内室,拿到了信,段千玿就打开,正看着,身边贴近了一股淡淡的墨味。
“娘说了什么?”萧责抻了抻脖子,脸也靠近了些。
段千玿几乎能感觉到萧责呼吸的气息,他当即退开,目光警惕。
“不让我看?”萧责有点儿委屈。
段千玿快速看完,信中只是普通问候,多是长辈关切的话语,没有提及病痛,不过在最后,萧母含蓄地点了点他该顾及成家大事了。
看了一遍段千玿就背下了,他把信装回去又还给了萧责,“看吧,告辞。”
不给萧责一点挽留的机会。
不夜行街日定在了雪兆的第五天。
曲谙去给东膳房送食材的路上,都能听到所有人嘴里都在说这个,今天什么时候出去,出去该怎么玩怎么买,明早什么时候回来,一个个讨论得热火朝天,把曲谙在“我也去吧”和“我不能去”之间来回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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