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那些人来的时候已经没座了,你知道我为了给你保住这个座位挨了人家多少眼刀吗,我感觉自己现在像条被松鼠过的鳜鱼。”齐一撇了撇嘴。
敖越真心实意地说:“谢谢您,您简直是世界上最高风亮节的松鼠鳜鱼。”
他把头扭回来,又朝四周看了看,发现在自己右边坐着的那个人是柳思南。
世界真小,十几个早读教室,他偏偏就能跟这个人坐到一起。
柳思南感觉到他的注视,把口罩拉得更往上了一些。
拉什么拉,谁稀罕看你。敖越不以为然地从笔袋里掏出早读卡摆在桌上,又把手伸进书包里找英语课本,却发现自己忘带了。
齐一把课本往两个人中间挪了挪:“咱俩用一本?”
“没事儿,”敖越把课本推回去,“我用手机背单词就行。”
他拿出手机点开APP,一个一个单词从他眼前蹦过去,他跟着念了几遍,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高中早自习。
而对他来说,高中早自习的第一奥义是补觉。
大教室里读书声此起彼伏,那些异国的字句在敖越耳边不断回荡,如同烟波浩渺。
睡意像是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吹来的风,温柔地将他包裹其中,敖越感觉自己的下巴越来越沉,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一旁的柳思南注意到敖越的脸正以每秒钟二十厘米的速度朝桌面接近,看那势如破竹的架势,估计这一下砸完,他那高挺的鼻梁都能凹进去——
一本摊开的英语书以闪电般的速度垫在了敖越的脸下。
柳思南收回手,拿出手机开始背单词。
齐一本来正在专心致志地读课文,突然听到一声闷响,他转头一看,发现原来是敖越睡倒在桌子上了,脑袋底下还枕着一本英语书。
英语书?
他越过敖越,看清了坐在那边的柳思南。
齐一愣了一下,想起来他是上周现代文学史课上,给他们宿舍让座的那个男生。
敖越是真的困了,就那么把鼻子卡在英语书缝里睡了一整个早读,幸好负责给他们打卡的师姐也没有计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就给他把章盖了。
七点四十的时候齐一伸手推醒了敖越:“起来了起来了,一会儿还有早八的专业课,你要不要趁这二十分钟去买个饭吃?”
敖越把毛绒绒的脑袋在英语书里蹭了蹭,然后睡眼惺忪地抬起头来:“啊?早读完了?”
然后看见自己面前有一本摊开的英语书:“你给我垫的啊?”
齐一摇摇头,指了指柳思南:“我没那么敏捷,是他。”
敖越愣了一下,姓柳的不是很讨厌他吗。
柳思南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已经走出去了一段距离,忽然听见敖越别别扭扭地叫了他一声:“姓柳……柳思南。”
他停下来,淡淡地瞥了一眼敖越,等着他开口。
敖越朝他的方向挪了挪,柳思南立刻后退几步:“你别过来。”
姓柳的果然还是很讨厌他。敖越这时候也说不出“谢谢”来了,只拎起那本英语书晃了晃:“你的书。”
“我不要了。”柳思南说。
“不要了?”敖越又一愣,“为什么?”
第11章 世上只有爸爸好
柳思南皱着眉打量了那本书一下:“你口水流在上面了。”
然后转身走了。
“不是,你不觉得他这人很奇怪吗,明明很讨厌我,却还要帮我?”敖越看着柳思南消失在教室门口的背影,问齐一道。
齐一试着推测了一下:“会不会是他虽然很讨厌你,但又太善良了,不忍心看见你砸成脑震荡?”
但很快他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看着不像啊。”
敖越很赞同:“是吧,你也觉得我这么帅不应该有人讨厌的。”
“我是说,”齐一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他看着不像有那么善良。”
此时往外走的柳思南也在心里问了自己一个问题,他刚才为什么要帮敖越?
好像没有什么理由,当时敖越往下倒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找个东西给他垫一下。
柳思南想了半天,觉得大概是因为敖越的血对他吸引力实在太大了,导致他做出了难以解释的行为。
离早八的现代文学史还有二十分钟,敖越在去另一个教学楼的途中百米冲刺到了校内小吃街上,买了一杯豆浆和一个手抓饼,在路上狼吞虎咽地吃完,卡着点进了教室。
邵凡凡今天没去早读,帮敖越和齐一占了两个靠前的位置,敖越坐下的时候往后看了一眼,柳思南还是老样子,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
秦山教授虽然上了年纪,但讲课特别激情澎湃,时不时就拍一拍桌子敲一敲黑板,来上一嗓子:“钱钟书钱老先生他最突出的贡献在学术上啊同学们!”
敖越不关心钱钟书的贡献到底在哪,他只感觉自己刚才吃饭太快了,现在胃有点不舒服。
他腾出一只手揉了揉肚子,放在电脑边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是新媒体中心外联部的小群里,李墨师姐问他们什么时候有时间,给他们培训一下怎么做推送。
敖越顺手截图了一下自己的课表发到群里,李墨师姐回了“收到”,而柳思南和林臻阳都是下课以后才回复的,敖越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可能自己是这三个人里唯一一个上课跑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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