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子更颓了。
高二的夏天,酸涩,孤单,但因为心里装着一个人,对方心里也装着我,好像又要比过往的所有夏天都要甜蜜。
摸不透的青春期。
——于点在日记里写到。
月初的时候,安屿没有意外地收到了首都高校的录取通知,T大医学系,和郁子钰同一座最高学府。
听说他要当医生,郁子升特意发表祝福:“希望你不要太早遇上医患关系。”
安屿礼貌回复:“不会的,我不临床,只搞研究。”
郁子升:“哦?那你知道知网吗?”
安屿:“那是什么东西,我只知道万方数据。”
郁子升不想和他假模假样了,捏着高铁票不耐烦地侧了侧头:“等会儿上去和别人换个位置,别坐我旁边。”
安屿笑眯眯:“我不。”
郁子升想丢垃圾话了,但余光瞥到小朋友抱着东西跑过来,他又及时闭上嘴,转身接住了于点因为信赖而肆意冒冒失失的身形。
安屿好奇地歪着脑袋打量于点怀里的一大袋吃食,没忍住笑出声来:“点点,郁子升是去比赛的,不是去郊游。”
他知道呀。
于点从郁子升怀里探出头来,噘着嘴巴说:“可这是阿姨嘱咐我买的。”
郁子升头回出市比赛,教练、爸妈没一个有空送他,难得自告奋勇一个小朋友,一年只出一次差的佟绮烟立刻拉着于点在电话里罗列了一大串注意事项。
虽然他自己在超市的时候头脑发热买了更多……但这不重要!有总比没有强嘛。
安屿揶揄道:“这一大袋子,郁子升吃到过年都吃不完吧。”
于点脸红了,有点窘迫地抬头看向郁子升的眼睛:“子升哥,阿姨其实只是让我给你置办些药品,那些我不敢多买,是按照教练给的单子买的。零食太多了,要不然我拿回去吧?”
郁子升从他手里接过大大的商品袋,抬手摸了摸小朋友的脸颊,淡淡道:“你理他什么废话。”
说废话的安屿翻了个白眼去旁边歇着了。
于点还想说话,但一时半刻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趁着路人匆匆,飞快地抱了郁子升一下,踮脚在他耳边说:“子升哥哥,照顾好自己,我会乖乖等你的。”
太乖了。
郁子升一把掐住他的腰,把摇摇晃晃要离开自己的小朋友按进怀中,低下头,在他柔软的发丝上落了一个旁人看不清的吻。
于点茫然不知地被他松开,又被捏了下软绵绵的脸颊,看着郁子升温柔的眼睛,听见他说:“回去吧,点点。”
候车室他进不了,高铁站离市中心路远,如果依着郁子升,他连于点送他都不愿意。
两个人走,一个人回,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个遗弃小狗的罪犯。
但他的小狗甜得要命,嘴角一弯就攒出两颗深深的酒窝,叫他“子升哥哥”,满眼都是深深的依赖与信任,让郁子升想把他装进行李箱一并带走,但又心甘情愿暂时留下小雨点在他们共同的家中,让他等着自己像个英雄一样载着荣誉归来。
在大于高二的年纪,郁子升在初恋中迎来了迟到的中二。
“好像快检票了,”安屿坐在行李箱上伸了个懒腰,“小情侣们,一周后就见到啦。点点,期末好好考啊,考好了我有礼物送你。”
这么好!
于点眼睛亮晶晶地回头盯向男生,让郁子升不满地啧了一声,久违地又警告了安屿一遍:“不许这么叫他。”
男生撇了撇嘴,冲他们俩摆了摆手就先去过安检了。
于点好奇地目送他远去,又问了郁子升一遍:“学长一个人毕业旅行,难道就只去邻市吗?”
这一次,一向懒得回应任何有关“安屿”问题的郁子升倒是难得答了一句:“他比我下车晚,还要转车,目的地很远。”
物流闭塞的西北边陲小城,所有爆炸的信息抵达那里都会被2G网延迟。
安屿生平第一次认怂,是把出国的机票退掉,随便订一套去朝圣的行程。
那里有草原,喇嘛庙,澄澈的天,海子的诗和充足的紫外线,等他再回来,不知道还会不会是那个细皮嫩肉的衣冠禽兽。
“回去吧,到家了告诉我。”郁子升一边说着赶人的话,一边捏着男孩的手腕不松开。
于点笑了起来,再也不管有没有人看见,踮脚偷袭亲了少年一口,转身便在郁子升的怔愣中跑开一段距离,回过头,又对着他的心上人用力地招了招手。
于点近视,今天没戴眼镜,看不清郁子升的表情,只是从少年懒散的身姿回应中判断出,他必然也是笑着的。
怎么说?
要不是那两条腿修长又笔直,比例逆天得怎么样都比同龄人优越好看,佟绮烟见了都得打断他的腿!
子升哥,加油哇!
我在燕城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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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中的好朋友们都知道,小雨点是个比一般有钱人都要更有钱的有钱人。
但他到底有钱到了什么地步,具体还是在中午一起吃饭,何旦随口八卦到近日有关“陈家财产归属”的新闻时,听见于点咬着鸡腿心不在焉接话“没那么快吧,我周末和我爸爸妈妈去参加个拍卖会,听说陈家两个少爷都会来”的时候,才大概知道的。
何旦:“……拍、卖。是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那种富人活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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