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子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给你点个舞曲?”
于点不满地鼓了鼓嘴巴:“你自己点去,别拉我。”
点就点吧。
郁子升站了起来,在大家的起哄声中向点歌台走去。
也不知道我们校霸唱歌怎么样,军训的时候大多数人都跑合唱队那面了把试,就郁子升嫌走得路远睡不了午觉没去。
对了,校霸。
一学期过去,除了对姜翟暴力点,也没见郁子升怎么霸了啊。
三十三中校友何旦同学端着两碟蛋糕走了回来,啧啧唏嘘着为于点解惑:“那不是因为咱们学校校风端正吗,我们升哥,近墨则黑,近朱则赤,但论起本体的混蛋王八蛋,没人浑得过他。”
混蛋王八蛋点了一首范晓萱的《你的甜蜜》,被置顶了。
何旦:“……”
于点:“……”
所以你是点到健康歌的时候手滑了吗。
前奏已经响了,麦克风被人传人递到了被架在前面不准回来的郁子升手中。
男生也不矫情,在打着霓虹灯光的高凳上一坐,话筒卡在立麦架上,他长腿松松伸出去,拍子卡得很准地接上了第一句“喔你的甜蜜”。
男生特有的懒洋洋,一瞬间将人拉到了千禧年的迪斯科舞厅。
意料之外的好听。
全场沸腾,尖叫与笑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何旦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这这这,这……霸霸你深藏太不露了吧!!”
/喔 你的眼睛 是闪烁的星星
/是那么样的 shining shining
/吸引我所有的注意
深眼窝的男孩子坐在歌者的高凳上,眉骨微隆,鼻梁高挺,悬起的手臂线条与面部轮廓完美得像是由中世纪的画像复刻而生。
而他扶着麦克的那只手,刚刚才给于点剥了半只柚子。
校霸他,原来是个甜歌王。
“安可”的呼喊震耳欲聋,于点的身形被左右两边的同学激动得挤来搡去,但眼神却一直不受控制地粘在郁子升身上,仿佛再也挪动不了分毫。
被架在台上下不来的男生耸了耸肩,示意点歌台边的同学再点一次刚才的那首《对面的女孩看过来》。
刚才的歌手周舟先生笑着骂他:“干嘛!用我来衬托您的歌声动人吗!”
郁子升把手揣兜里摸了一下,竟然摸出了一只二十四孔的口琴。
大家:“???”
男生眼皮低垂,笑着在前奏中用纸巾擦了擦口琴的吹孔:“昨天随手一揣……你再唱一遍吧,我给你配乐。”
周舟被赶鸭子上架推到了郁子升的身边再次举起话筒,而那甘心做配的男生退让到灯光不曾造访的阴影中,散漫地掀起长睫,越过喧嚣人声,看向了那个捧着柚子傻呆呆的小雨点。
在一分十八秒的时候,周舟带笑的破烂嗓音暂歇,郁子升将口琴举到唇边,跟着背景音吹起了一曲欢快撩人的小调。
热闹的包房里,有人吹着口哨,有人打着拍子,还有人站到了桌子上,和体委遥遥相对互相深情起了“寂寞男孩情窦初开/需要你给我一点爱”。
而于点就坐在这乱七八糟的人群中跟着大家左右摇摆,撇着嘴笑得眼睛弯弯如月牙。
在新年来临之前,他买了一串风铃挂在自己的窗边。
每当风起时,于点会想象,那是会吹口琴的男生正在某处想他。
男生们的心事,还真奇怪。
爱真奇怪。
第28章 猫咪欺诈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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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学期开学,于点近视了。
当他从盒子里拨开丝绒镜布取出一副圆框时,郁子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仿佛小雨点往自己鼻梁上架的不是一百五十度的近视镜,而是两片能瞧出世界奥秘的显微镜。
“……你看什么呀?”
上课铃响了,老师还没来,于点不好意思地对同桌做了个鬼脸。
只会卖萌的小狗崽发起脾气,就算龇牙咧嘴也没有半分威慑力。
更何况还是戴眼镜的小狗。
郁子升撑着下巴侧头看他,似乎还想伸手逗一下,但周舟在身后忽然粗沉地清了清嗓子。
男生收回目光,发现语文老师刚刚走了进来。
于点最怕刘老师了,立刻翻开书老老实实坐得笔直。
《爱情半夜餐》里,丈夫曾和妻子说,日常生活中就是有这样的重复规律,星期、四季、节日、年份,一种幸福的生活应该懂得如何在这些重复的模子中度过而不感到闭塞。
十几岁的年纪似乎还不到可以直接阅读书名中带有“爱情”字样出现的故事——哪怕它的作者以哲学出身——而无论米歇尔·图尼埃的短篇小说有多惊艳荒诞,郁子升都对堂姐过年落在他家的这本书毫无翻开的兴趣。
但是,在又一个被四十五分钟刻度划分的新学期开始之际,郁子升却在同学们稀稀拉拉的朗读声中,心不在焉地想,千篇一律的高中生活或许也没有他从前以为的那样糟糕。
一个小纸团从身后丢到了他桌上。
周舟:泄密必被抓,抓住必杀头。
由于假期里一起打游戏时一个无聊到不能更无聊的意外,郁子升成为了除当事人外,唯一一个知道“周舟一直在网恋、网恋对象白雪就是顾子、且周舟现在正在认真地与现实中的白雪相处、并试图好好追求她”这一系列完整故事链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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