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双眼睛挤在了一起,倒映出了谢小舟的脸庞,它用着一种温柔的语气哄道:“没事的,你说吧,不管做出什么决定,都是应该被原谅的。”
谢小舟说:“我没有放弃小教父。”
天使:“?”
片刻后,天使发出了古怪的笑声:“你以为欺骗有用吗?现在你又犯了欺骗之罪。恶魔,你输了,应该履行赌约交出你的性命。”
【这天使自言自语在说什么批话?】
【能不能听懂人话啊】
【舟舟都说了,他没有放弃小教父】
谢小舟不知道天使与教父之间的赌约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听到这句话,立即抬眸看向了教父。
教父的脸上毫无波澜。
谢小舟正想要说话,眼前突地落下了一片阴影,挡住了视线。教父那略显粗糙的手指蹭过了他的额头,将一点细碎的额发拂到一侧。
他听见教父开口说:“我出去一下。”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不用担心。”
谁会担心啊。
谢小舟腹诽了一句,挡在眼前的阴影散去,教父的身影也消失在了房间中。
与他一同消失的,还有死鸡一般的天使。
谢小舟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抬手摸了摸教父曾经碰触到的地方。
因为恶魔常年生活在阴暗的深渊中,与岩浆火焰为伍,所以他们的体温比人类高。
现在抚摸上去,还能感受到教父留下来的体温。
是他的错觉吗?
教父感觉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
谢小舟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教父回来,反而听到了一声愤怒的嘶吼:“我不会输的,我怎么可能会输——”
认真分辨,这话应该是天使说的。
不过它不再用那种惺惺作态的语气,而是展现出了真实的一面。扭曲、歇斯底里,比一个恶魔更像是恶魔。
谢小舟靠近了门口,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向外看去。
教父就站在不远处的一片黑暗中,他抬起了右手,上面横陈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鲜血顺着手腕滚落,最后滴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小水洼。
谢小舟不自觉地放缓了呼吸。
这是怎么了?
因为教父一直以来都用疼痛克制本能,所以一看到这一幕,谢小舟就想到是教父自己动的手。
“不是我。”教父低哑的嗓音在走廊中回荡,像是在回答谢小舟的疑问,“我答应了你,不会再伤害自己了。”
谢小舟一怔。
他并没有对教父说这样的话。
难道说……
谢小舟犹豫着开口:“你还记得?”
教父放任伤口流淌着血液,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当然。”
在规则的制衡下,天使不能主动伤害嘉宾,于是就想出了一个主意,将谢小舟送回到过去的时间点,让过去不受制约的天使来杀死他。
时间就此扭曲。
谢小舟在过去做的事情,都会影响到现在。
天使本以为,谢小舟就如同海浪中一滴水,掀不起任何的浪花,没想到,他竟然有能力改变结局。
而当教父将错乱的时间线拨正回来,过去的回忆与现在融为了一体,他当然还记得所有发生的事情。
或许,理应发生的事情产生了变动,教父的身上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谢小舟莫名地有些尴尬:“是、是吗?”他转移了话题,“天使怎么不见了?”
教父淡淡地说:“跑了。”
赌约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他应当取走天使的性命,可天使却毁约了。
这是违背规则的,不被教父允许的。
教父本应当去惩戒,可现在,他有着更重要的事情。
谢小舟:“怎么会跑了……”
正说着,教父就抬起了手,将手掌展平放在了谢小舟的面前。
谢小舟瞅了一眼,看见教父手心中横着一道狭长的伤口,殷红的鲜血涌出,顺着手腕流下,一直淌入了袖子中。
教父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他。
谢小舟觉得有点怪怪的:“你疼吗……?”
教父像是就在等待这个问题,话音还未落下,就听见他低低地说:“疼。”
谢小舟:……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教父。
教父的脸色如常,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压根都看不出疼来。
若不是这条走廊上只有谢小舟和教父两个人,怕是都要以为是别人说的了。
谢小舟只好拉过了教父的手,帮他仔细地包扎好伤口,又一一地擦拭去上面的血迹。
【我怎么觉得教父变了?】
【以前是克制禁欲,现在是……闷骚?】
【难道是舟舟改变了小教父,也改变了教父吗?】
【回到过去救赎你,这到底是什么感人的爱情故事,我宣布,天使就是本届最强红娘!】
教父的手很好看。
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每一个指甲都修剪整齐,不带一点突兀。
谢小舟用白帕子擦拭着上面的血迹,从指尖到手腕,肉眼可见的,苍白的肌肤下冒出了黑色的花纹,看起来邪恶又美丽。
这花纹,谢小舟在小教父的身上也见到过。
他失神了片刻,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我消失了以后,他怎么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