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这个男人会就这样回来。
在他好不容易得到继子的认可之后,这么光明正大的走进他的家门。
“芳芳,这么多年……辛苦你了。”冯战再次把有些灰暗的眼睛转向刘芳,这个动作略微有些迟钝,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察觉不到。
“没什么,逢逢是我儿子。”刘芳摇头,语气平静。
BLACK简直要被这一家子搞疯了,东方人就是奇怪!有什么话就不能直接说,非得要把场面搞得这么奇怪,弄得本该是局外人的他也跟着难受的要死。
“阿战,你的时间不是很多,有话就直接说吧。”他实在是忍不住了,要知道他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偷偷地把这家伙偷渡出来的,要是让那位大人知道了,不把他射成马蜂窝才奇怪!
冯战身子一僵,然后说:“嗯,真是辛苦你了,大哥。”
BLACK挥挥手,“所以说,有话就赶紧说吧!”
刘芳很紧张的看向他:“阿战,什么叫‘时间不多了’?”不会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冯战苦笑着摇头:“芳芳,不用那么紧张,我没事的。”
“很抱歉我回来的这么晚,让你们受了这么多的苦。”
上杉的身子紧绷起来,生怕他接下来会说:“所以我这次是来带你们走的。”
“我这次来,其实就是想看看,你们过得是不是很好。”
“我听大哥说,芳芳你结婚了,恭喜。”
冯战说的太平静了,一点也看不出来有半点不自然。
刘芳扯出一个笑容:“嗯,谢谢。”
冯战又摸了摸冯逢的脑袋:“逢逢也很乖。”
冯逢有点脸红,却终究还是忍不住蹭了蹭他的手掌:“爸爸……”
听到这声“爸爸”,冯战的眼泪差点掉下来,为了找到回家的路,他受的那些苦痛折磨,完全是值得的。
虽然回家的时间已经太晚太晚了。
没有人知道,那些年冯战是怎么熬过来的。
那时候,大家本来都已经顺利的端了那个毒枭的巢穴,嬉笑着准备回家了,而他则是心情最好的那个,因为他的孩子即将出生。
爆炸来的太过突然,几乎所有人都是始料未及的。虽然身为国际刑警,接受过特种兵教育的他们身手足够的矫捷,但是快不过炸弹的速度。
八个伙伴,只剩下一个重伤的BLACK,而他只能赶得及在最后时候对着这个大哥托孤,连遗言都没能多说一句。
本来,他也和所有人以为的那样,自己应该是死在那废墟里的。
但偏偏,他居然又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醒了过来,身上被插了许多的管子,在他睁眼的一刹那,就有一堆医生兴奋地围着他大叫。
他那个时候脑子里很混沌,眼睛只能看到模糊的光影,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开不了口讲话,浑身上下包裹着白纱,连动一下都办不到。
然后又过了很久很久,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居然在床上当了将近八年的活死人。
后来,由于脑子受到的重创,他的记忆零零散散,智商思维能力都严重的倒退了,再加上身体几乎全面残疾,根本无法正常行走。
所以,从恢复记忆,到能够正常行走,他又花了六年的时间。
这几乎就等于是一个重生的过程。
这其中的苦楚,只有亲身体验过的人才能知晓一二,如若不是他们母子俩的信念支撑着他,冯战这个人也许就真的消失了。
“上杉先生,真是谢谢你对她们的照顾了!”他真心的感谢着这个给了刘芳母子最大关怀的人。
上杉挺直胸膛,冷硬的说:“不必客气,我的妻子和孩子,自然会照顾的仔细。”
冯战一愣,然后又释然一笑。
也是,他迟到了这么多年,哪里还有资格说这些。
刘芳压着上杉的手,抚慰着他,然后又看着冯战,这个她爱了许多年的男人:“阿战,你这些年都去了哪里?”
“啊,一直都在做一些康复。”冯战几乎是一笔带过了那段地狱一般的日子。
“我这次不是来打扰你们生活的,请原谅我的自私……”
“我真的只是,想近距离的看看你们,真的。”
他真的就是想亲手抱一抱这个从来只在梦里出现过的孩子,再看一次他曾经心爱的姑娘的容颜,所以明知自己是真的消失了才比较好,却最终还是自私的回来。
但他也的确没打算带走她们,毕竟他现在就相当于个废人一样,根本保护不了他们。
他的语气太过酸楚苦涩,到是上杉有些愧疚起来,他叹了口气,捂住了眼睛。
就在他们还想多说几句话的时候,上杉家的大门突然就被踹了开来。
大家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道坚固无比的铁门像张纸片似的“吧唧”一声,倒在了地上,然后一个嚣张的外国男人就出现在大家面前。
上杉盯着自家被踹烂的大门,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他绝对要投诉厂家!
踹了人家大门的罪魁祸首丝毫没有负罪感,他穿着一身骚包的火红色衬衫,身高肯定在一米九一上,一头浓密的银色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上,嘴里叼着大大的不知道是叫雪茄还是叫什么的烟卷,斜倚在门口,睁着一双墨绿色的桃花眼盯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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