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痘的初期最主要的是卫生和清淡的饮食,刘芳这一上午都在冯逢床边,随时保持着他全身清爽干净,还抽空去厨房里煮了些绿豆汤,留着他醒过来的时候可以吃点东西。
而下午的时候,迹部就敲响了冯逢家的门。
刘芳见到站在门外的少年,略微有些惊讶,不过只是一会儿就放他进来了。
“您好。我是来看冯逢的。”迹部说明来意,还把特意带过来的小礼物交到她手里。
刘芳有些不好意思,她之前还对迹部产生过怀疑,以为人家对自己儿子有什么所图,现在看来,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逢逢他生病了,在房间里呢。”刘芳引他进入客厅。
生病了?
迹部之前就已经猜到了冯逢不来学校的原因,所以也没有太大的惊讶,但是——
“他得的是什么病?”
刘芳叹口气回答他:“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养病麻烦些,他出了水痘。”
一听是水痘,迹部就松了口气,看样子果然不是大病。
“那我上去看看他吧。”迹部望着楼上说。
刘芳有点犹豫,毕竟水痘是会传染的,也不知道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以前有没有出过……要是被传染了可不好。
迹部像是看出了刘芳的心思,抚了抚刘海:“放心吧,我不会被传染的。”
然后他就径自上去了。
刘芳看他这么自信,料想他应该是有出过的,所以也就放心的让他去了。
迹部熟门熟路的摸到冯逢的门前,轻轻地转动门把手,缓缓的打开。
房间里静悄悄的,也没开灯,一点声音都没有。
迹部放轻脚步走进床边,冯逢就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闭着眼睛,看样子应该是在熟睡。他不发出一点声响的把书桌前的椅子搬过来,坐在冯逢床前,就这么支着下巴看着他。
大约是因为呼吸不顺畅的缘故,冯逢的呼吸声有点重,在这安安静静的房间里也能清晰地听见。那一下一下的声响敲在迹部心头,让他的心也跟着快速跳动起来。
说实话,冯逢现在可说不上好看,因为出了水痘,所以连脸上都没能幸免。本来白净清秀的脸蛋,现在布着不少痘痘,看起来还有点吓人。
不过,一向喜欢华丽美丽的东西的迹部,此时却一点也不觉的冯逢难看,甚至觉得这么乖巧的闭着眼睛的冯逢真是可爱极了。
他忍不住缓缓地低下头,在冯逢唯一清爽的嘴唇烙上一吻,末了在他耳边喃喃低语:“要快点好起来啊,别让本大爷等太久。”
然后就这样静静的坐了一会儿,迹部才起身下楼告辞。
冯逢在梦里,梦到有人亲了自己一下,他真的很想看看那个人是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太累了,怎么也睁不开眼睛,所以只能眼睁睁的感受着那个人慢慢离开自己,越走越远……
只隐约听见他在说:“要快点好起来……”
——————
半夜的时候,冯逢发起了高烧,还伴随着浑身寒战,身上也开始盗汗,整个人像是从池子里出来的一样。
刘芳彻夜不眠的守在他床边,不停地用干净的毛巾给他擦拭身体,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换身衣服,还要小心不要让他着凉,忙的一宿都没睡。
上杉几次来跟她换班都被她拒绝了,儿子在这边病着,她这个做母亲的又怎么能安心去睡,非要自己在旁边看着才放心。
上杉拿她没有办法,只好一整夜陪着她,帮忙端水换衣服,一句怨言也没有。
“秀一,真是麻烦你了。”刘芳试了试冯逢的额头,最然还有点发烧,不过盗汗的情况已经停止了,她也可以稍微休息一下,这时候她才想起一直陪在身边的丈夫来。
上杉倒了杯水递给她,颇有些不满的说:“夫妻之间说这些做什么?再说了,逢逢也是我的孩子,照顾他不是应该的吗?”
刘芳疲惫的一笑,慢慢的低下头,看着已经安稳下来的儿子,渐渐地放松下来。
“你快去休息吧,这都已经四点了,我来守着他。”上杉心疼的看着妻子满眼的血丝和憔悴的脸色,催促道。
刘芳摇头:“不了,还是你去休息吧,你明天还要上班,我不累,我要这么看着他心里才舒坦。”
上杉认真的看着她,斟酌了一会儿才问:“你是不是……在害怕什么?”
刘芳闻言一愣,继而沉默了。
没错,她就是在害怕,而且已经怕了好多年。不是因为她胆小怕事,而是在害怕失去冯逢——她唯一的儿子。
她和那个人今生唯一的孩子,也是这辈子唯一一个证明他们确实曾经相爱过的证据,甚至可以说,是她至今还活着的唯一依靠。
上杉见她不说话,也在心里叹了口气,慢慢的蹲下身子,握住刘芳的手轻轻地说:“你不用怕,就像我们结婚前我对你承诺的那样,我一定会保护好你,还有我们的儿子的。”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任何你可以依靠的存在,至少,我希望我可以为你撑起一片天。”
上杉的表情太认真,给的承诺太重,当时的刘芳就是被这句话打动了,才会下定决心跟着他,千里迢迢的来到这个对她和孩子来说,完全陌生的异国他乡。
如今再次听到这个誓言,刘芳的眼角有点湿润,她知道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对她是一往情深的。于是,她渐渐地伸出自己的手,握住了他的,低哑着嗓音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