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那段时间,阮桃短暂地昏睡了一下,而且是“规则的力量”使得她昏睡。
这两个猜想都有可能,阮桃沉着脸打开窗户,说:“你们去忙,我来记录水面高度吧。”
江淮叹口气,从空间里掏出布艺小沙发和人偶,让人偶去打扫大楼,然后自己变成布娃娃趴在沙发上——总觉得在这种世界,没有骨头的人能过得比较安心。
夜色越来越深了,游影带着骨架推开了七层的老板办公室大门。
在她一脚迈入室内时,“啪”七层的灯突然打开了,有风从破碎的窗玻璃处吹过来,外头飘荡着安全绳,原先绳上系着的女人不见了。
身旁的骨架突然动了,他之前毫无行动力,可此时却像是个真正的人一样,踱步向前走,像是在悠闲地打量着自己的办公室。
然后,他站到办公桌后头,向下一坐——
椅子被江淮收走了,他摔了个屁股蹲,整个儿摔散架了。
游影:江淮……真的屑。
散架的骨头用了半分钟将自己拼好,然后从地上爬起来,摸向空空如也的桌面,摸了半天,什么都没摸着。
接着,他拉了拉桌柜,游影实在看不下去了,取出钥匙自己先把锁住的桌柜给打开。
老板的骨架从桌柜里慢慢将东西搬出来:
那是两个肺、一个胃、一根红色的脊柱和一颗心。
这几样东西都具有“活着”的特征,血液在流通,肺在呼吸,胃在胀缩,红色的脊柱在被放到桌面上时弹跳了一下。
骨架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这些,然后开始给自己安装,他努力地把心塞到胸腹处,可“心”似乎非常抗拒,于是在努力了几下后,老板本人无奈地放弃了,又摸向其他——
最终,他仅成功地给自己安上了胃。
和骨架本身一样,对方的胃部无需支撑,自然而然地漂浮在半空中。
游影在一旁看着,替阮桃感到胃疼。
——严格来说,这个副本只有小师叔拥有人体,江淮可以变成娃娃,游影可以变成影子,小师叔却不能变成一套衣服。
小师叔本人:“淦,我器官还在吗?”
这是什么一觉醒来我肾没了的剧本?这个领域的目的是拆卸人体把器官和骨头都拿去卖钱吗?
安好了胃部后,老板虽然只是具骨头,但依旧喘了好一会儿,似乎非常疲惫。
他重新把手伸向心脏,游影皱眉,拦了一下,一只手按住了那颗跳动的心,她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幅画面——
画面中先出现的是“老板”“早晨七层吊着的黑衣女人”。
【“廖伟!”就在这间办公室,王晓燕狠狠地推了廖伟一把,把廖伟推地撞在了落地玻璃上,“你是不是人!你有没有良心?”
“公司我们俩一起挣出来的,你不让我管,行,我在家里给你养孩子,你他姥娘舅的在公司出轨!”
廖伟脸色灰败,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瞪得王晓燕先是一瑟缩,然后更加心头火起:这个老王八羔子居然还敢瞪她!?
廖伟随手把她推开,表情厌恶:“公司都快周转失败了,你居然还在这种小事上吵来吵去!”
他不就是犯了点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廖伟满脸沉郁:“给市政府建的那栋楼出事了,有工人从楼上跳……你干什么!?”
王晓燕居然疯了一样地踢他打他,一点大局都没有,她满脸是泪,曾经是个漂亮而有活力的女人,现在完全变成了个疯婆子,廖伟看她还想叫嚷出什么来,连忙堵着她的嘴,把自己“呜呜咽咽”的发妻拖到了办公室内的茶水间里——这儿的隔音效果好。
可恨的是,王晓燕居然狠狠地咬了他的手,让廖伟痛呼之下松开了手,这个女人说:“你有病吧?你自己丧良心,现在自食恶果了!好啊!我明天就和你离婚,孩子我带走!”
廖伟大怒:“你想得美!”
王晓燕用力踢向他腹部:“工人都死了,你还想把事情瞒下来?公司这些年发生了什么我都没管,我离婚的时候也不要,你等着——”
廖伟突然抬起手肘,一肘击打在她头部,然后用力扯住她的领口:“你要去举报我?你是不是要去举报我!我的确……对,我没出医药费……但他们那根本是碰瓷……”
他双目赤红,说话颠三倒四,而王晓燕几欲呕吐,说不出话来,又被他抡着脑袋砸了好几下,都砸在镜子上。
镜子染上了血。
他喘着气松开手,才发现老婆已经不动了,他一松手,对方就软塌塌地滑了下来。
廖伟的眼中写满了惊恐,按理说,他此时应该立刻拨打120——家暴仅仅是调解,不至于出什么大事——但如果不是家暴呢?如果王晓燕醒过来说什么呢……廖伟盯着躺在地上的王晓燕,根本不敢去试探她的呼吸。
他又看看染血的镜面,哆嗦着取来水管开始冲洗,冲着……冲着……长长的水管啊,不知怎么的,就绕到了王晓燕的脖子上。
等到将血迹冲洗干净,他在房间内转了一圈又一圈,夜幕降临时,他终于摸向王晓燕的尸首:“她今天来找我……很多人看到了……不行,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找到了锋利的工具刀。】
画面消失,游影睁开眼睛,发现时间才过去几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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