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梁博士那里知道了姜连成的过往,可又没有完全知道他的过往。
这几天脑海中时不时就会浮现出前世姜连成跪在自己坟前绝望颓然的表情,这几天他的内心完全被恐惧和无助所占据。
为什么?明明重活一辈子,他好像是改变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上辈子自己离开了姜连成,起码姜连成安安稳稳度过了三年。可这次为什么他和姜连成一直好好的,却反而好像加重了姜连成的病情。
不,老天爷让他重新回到过去,绝不会给他这样的结局,一定还有什么是他可以做的。
庄姚看了庄儒君一眼,“哥,我想去个地方。”
庄姚这些天已经渐渐从镜头退出,因为庄家和姜家放了话,狗仔也再也没有敢来偷拍他的,所以庄姚这段时间的行程一直很隐蔽,也不会担心被什么狗仔拍到。
庄儒君点头:“好,我陪你去,你去哪?”
庄姚打开手机备忘录,给庄儒君指了个地方,“去这里,S市第三精神病医院。”
庄儒君看到这个名字稍稍一愣,这个地方他有所耳闻。这个地方并不是什么好地方,听说很多精神犯罪的病人都被放到了这里强制治疗。
他犹豫了一下,可看到庄姚坚定的眼神,到了嘴边的疑问又吞了回去,“好,我带你去。”
一个小时后,S市郊区,S市第三精神病医院。
梁博士作为姜连成母亲的家属,早就和医院打了招呼,如果有一个叫庄姚的来看望病人就让他们见面。所以医院方并没有作过多阻拦,庄姚经过了层层登记安检,终于见到了姜连成的母亲。
因为是特殊病人,庄姚的探望时间只有半个小时,而且还是医护人员的陪同之下。
透过窗户,庄姚终于看到了姜连成的母亲——梁冰。
庄姚在照片中看到过姜连成母亲年轻时候的样子,面前的女人已经没有了照片里的年轻,只依稀能从她的五官辨认出她曾经的美丽。
她曾经圆润的鹅蛋脸凹陷下去,露出了锋利的颧骨,曾经温柔蜿蜒的头发因为方便打理被剪成了齐耳短发。
女人骨瘦如柴,脸色蜡黄,身上穿了件洗到发白的病号服。
庄姚皱眉:“她为什么这个瘦?是吃不饱吗?”
大夫担心庄姚是来兴师问罪的,忙解释道:“病人的家属每年都会给她送很多物品和钱,我们也是尝试着给她加餐,可她要么吐出来、要么干脆绝食。”
庄姚问大夫的时候眼睛一直在盯着女人看。
女人坐在病号床上,自始至终没有看向门口,她仿若无人地盯着直勾勾盯着床位,嘴里一直嘀嘀咕咕,念念有词。
庄姚又问:“她家人经常来看她吗?”
大夫有些年岁了,他是梁冰的主治医生。
他想了想后叹了口气,摇摇头:“这个女人来这里已经有二十个年头了,既然你是梁博士的朋友,应该也知道她是因为什么事情进来的。好好的一个家,一个死了一个疯了还有个小的去了孤儿院,谁会来看她?那时候都是用的政府专项资金,那些年她疯的有些厉害,动不动就自杀。”
“那之后过了大概六七年吧,医院里突然收到了一笔钱,是从外面邮寄过来的。信封上只写了梁冰的医药费,也没署名什么的。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梁冰,之后啊,梁冰的病情就好了很多。”
大夫陷入了回忆,“后来又过了几年,有个又高又帅的男人来到了这里。那个男人来的时候还挺夸张的,带着一个能遮住半张脸的墨镜和大口罩。我不怎么追星,也不认识什么电影明星,倒是那些小护士尖叫着叫什么影帝,我才知道,原来这就是姜连成。再之后他来看了梁冰,我才知道,他是梁冰的儿子。那些钱啊什么的也都是他邮寄过来的。”
“姜连成当时见了一会儿梁冰,说了几句话,又在她那儿坐了一会儿。我记得时间挺短的,可能只有十几分钟吧,姜连成就匆匆离开了。从那儿之后啊,梁冰的病情又好了很多。本来不喜欢打扮的她也开始每天认真打扮,经常拉着我跟我说怕儿子来的时候看到她一副乱糟糟的样子。”
“那些护士呢,自从知道原来梁冰是姜连成的母亲后对梁冰就格外照顾。我也是打心眼里替她高兴,盘算着呀,看梁冰这个样子,看那个没过几年就能出院了。儿子又这么有出息,梁冰有这么个依靠,以后肯定能安度晚年。可是没过几年,事情就急转而下。”
“姜连成最后一次来看梁冰是在七年前,当时因为梁冰的病情已经好了很多,我们就让他们母子单独见的面。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姜连成走后,梁冰突然发了病。从那时候开始,梁冰的病情又开始反复无常。而之后没过多久,我们就从新闻上看到了姜连成息影的消息。”
“从那之后,我们还是会每年收到姜连成的东西,可是人却再也没有来过。姜连成没来,倒是他的表哥梁博士一两年会来一次。梁博士是心理学界的翘楚,我们都很尊敬他,梁博士每次来都会和梁冰聊聊天。”
庄姚咀嚼着大夫的话,七年前?又是七年前。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那一年发生了。
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庄姚:“七年前还有别人来看过阿姨吗?”
大夫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可很快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点点头,“是有那么一个人,一个年级挺大的老人,来见了梁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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