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庄姚每年除夕新年都会在一声接一声的鞭炮声中醒来, 带着一种憧憬和愉悦跑到院子里和大人一起放爆仗。
现在没有那些热闹的鞭炮, 他每年都会睡到自然醒。
庄姚披了件睡衣走到窗边,看到窗外的景象时突然愣了一下。
鲜少下雪的上海昨夜竟然悄然降下了一场雪, 雪落得不大,但现在却还在下着。地面上已经积起了一层有一指宽的雪地。庄姚透过窗户看向后面的花园, 满园的绿色枝桠上裹着厚厚的雪, 墨枝红梅在雪花的映照下多了几分古朴的味道。
庄姚再往外看的更远一些, 就看到姜连成抱着一个瓶子朝里面走进来。
在他身后,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踩碎了这片平坦寂静的雪地,将院子切割成了一分为二的两部分。
庄姚打开窗户,一股寒风骤然卷进,夹杂着丝丝雪花, 扑面而来。
凉意沁人,带着绵绵和煦缠绵的味道。
虽然有些凉,但却并不像在北方时那样的刺骨冰冷,上海的冬天潮湿里带着温意,总不会给人太难受的感觉。
庄姚感受了一会儿冬日的雪风,这才关上窗草草穿上衣服洗了把脸下了楼。
他下楼时看到姜连成捣鼓什么东西,走近一看,才看到姜连成正在刷锅。锅上沾了一层白白的粘稠胶体,在洗刷台旁边还放这个拧着盖的瓶子,正是刚才姜连成抱着的那个。
瓶子里装着乳白色的粘稠膏状东西,瓶子里面还有一根折断的细长木枝。
“这浆糊你自己熬得?”庄姚拇指食指掐着瓶盖捏起来看了看,“还挺有模有样的,你刚才出去贴对子了?”
姜连成总算把锅刷出来了,“都贴完了。”
庄姚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一直往下坠落的小雪,“好久没有像今年这样好好过个除夕了。”
前世,庄姚和姜连成几近分崩离析的那几年,因为姜家的很多产业都在国外,为了谈生意姜连成根本顾不上过年。除夕基本都是庄姚自己在家或者出去随便找个什么地方过过。
后来决裂之后他就更加没机会和姜连成在一起过个年了。
庄姚的电话响了起来,庄姚看了一眼接起来:“喂,二哥。”
电话那头的庄儒君声音有些兴奋,“姚姚,快看,下雪了!”
庄姚轻笑:“看着呢。”
庄儒君:“你知道有多少年没下雪了吗?!十二年,整整十二年,自从你从庄家走了之后就没再下过雪。”
庄姚挑眉,并不信庄儒君的话。上海虽然下雪不多,但他可是记得几年前还下了一场大雪。
庄姚不说话,给了庄儒君充分展现的机会。
果然庄儒君接着说,“你离开庄家也已经十二年这么久了,姚姚,今年回家过年吧,周阿姨很想你。”
庄姚猛然顿住,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突然出现耳朵里,他的脑海里瞬间出现了一张温柔素雅的脸颊。
他在庄家呆着的时候年纪很小,除了自己的兄弟和父母,在庄家生活的那些司机员工他都记不清了,唯一一个深深烙印在脑海里的人就是周阿姨。
周阿姨对自己一直视如己出,她每天都会不厌其烦地陪自己玩,在当时那个略显冷漠的家里,是周阿姨给了自己足够的温暖。
庄姚的眼睛有些干涩,“周阿姨还在庄家?”
庄儒君:“是啊,这么多年了,她一直都在,在等你回来。姚姚,周阿姨的的孩子在国外工作,听周阿姨说明年她可能就要去国外定居了。姚姚,如果再不来,可能以后再见周阿姨就很难了,今年回来过年吧。”
庄姚脑海中如水雾般的温柔脸庞更加清晰,他现在已经忘记了周阿姨具体的容貌,只记得她在自己的印象里是像水做的女人,声音永远是轻轻柔柔的,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
记得当时周阿姨已经有快四十岁了,那现在她有多大了,已经五十岁了?
时光荏苒,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岁月为周阿姨带去了什么。一想到周阿姨,庄姚的心都跟着软了好几分。
庄姚捂住话筒看向姜连成:“姜老板,今年除夕去我们家吃饭?”
姜连成和姜易天虽然是亲叔侄,但姜家可没有什么过年凑在一起团圆的习俗,姜连成和姜易天从来都是各过各的。
姜连成没什么犹豫地点了点头:“好。”
庄姚重新接起电话:“好,不过我要带姜连成一块过去。”
庄儒君:“当然要叫他来了,肯定是他来咱家过年啊。难不成还要我们去他家过年?不懂规矩。我先不把这个消息告诉周阿姨,晚上给她个惊喜,嘿。丑媳妇还要见公婆呢。”
庄姚:???
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
挂了电话,从中午之后庄姚和姜连成的电话就开始响个不停。
拜年短息一条接着一条,庄姚一条一条慢慢地回复着,看着短信里好几个人一模一样的模板,庄姚不禁有些好笑。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现在过年越来越简化。
通讯发达,以前拜年的时候都是父母领着挨家挨户去串门拜年,现在有时候一条短信就搞定了。
最主要的是短信也不是自己编写的,随便从别人那里复制一条转发,名字一改,就成了自己的。
庄姚一下午就坐在沙发上回拜年短信,回完了手机上的又翻开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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