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才说完, 报馆内就传来了几位大哥噼里啪啦的打砸声,而报馆里面的员工,也都吓得纷纷跑了出来。
吴主编听在耳里,心疼得难以言喻, 却也不敢上前去拦。
虽然瞧着肥头大耳富态得很, 但他却是个实实在在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文人。
看这群人不管不顾的态度, 若是上前拦了,说不得真会当着众人的面把自己揍个鼻青脸肿,颜面尽失。
以前碰到前来闹事的, 使伎俩煽风点火撒泼折腾的那个人都是他, 却没成想如今碰上了姚薇薇这个更胜一筹的, 仗着诡辩,三言两语就把他绕进了沟里,着实可恶得很!
“姚薇薇,你仗着自己是首富之女便如此肆意妄为,还有没有天理了!”
姚薇薇沉下了脸:“吴主编,我就是仗着自己首富之女的身份又如何?我合该庆幸父亲是姚广胜,还能讨回一个公道。今日若是换成其他女子, 说不得就被你们报纸上这虚假的流言蜚语给逼死了!”
《华星日报》这些年来一直都靠挖人隐私和造谣生事保持着销量,偏偏这吴主编还打着新闻自由的幌子装的正义凛然。
不只是他,《华星日报》的每一个记者为了拿到额外的奖金,都卯足了劲去挖那些名人的私生活,挖不出来便生编硬造,写出了一堆烂俗的假料。
周围的路人听到姚薇薇的话,都不免有些羞愧。
毕竟谁不爱看那些八卦隐私,可他们以往却从未想过这些都是假的,只当是这《华星日报》门路多,私底下有不少的消息源。
而那些被爆料的人都有些身份,也不似姚薇薇这般直接,除了那位警察局长,都撕不开脸面上门来闹。
毕竟都知道这个吴主编是个惯会说大道理的,同他争论起来,一个不慎,又会惹来一身骚。
而暗中打官司的话,吴主编一直擅长转移读者的目光,就算打赢了,往往也没什么人关注后续。
若是男子还好些,时下风气对男子要宽松许多。可若是女子,名声毁了,就算这报社赔了些钱又能怎样呢?
围观的人群中不免有些女子感同身受。
“唉,姚小姐说的对啊,这名声对于女子来说可太重要了。”
“还好姚小姐看得开,若是寻常受不得刺激的女子,指不定就要拿绳子上吊了。”
“这《华星日报》着实过份,以往还不知害了多少女子的名声,今日就算被砸了那也是活该。”
吴主编听着人群中的议论,忍不住咬了咬牙,今日他的名声,怕是要让姚薇薇给毁了。
怎么会有姚薇薇这种女子!
她如此做,就算是澄清了昨日报纸上的那则流言蜚语,可难道就不怕从此担上一个嚣张跋扈的名声吗?
围观人群中,如吴主编所预料的声音,倒是也有,不过只是寥寥几个男子。
“呵,就算这《华星日报》确实有些捕风捉影,但一个巴掌拍不响,若不是这姚小姐平日里作风有问题,怎么会被人爆料。”
“是啊,打扮地如此花枝招展,虽然吴主编不能证明爆料是真的,可这位姚小姐又怎么证明爆料是假的呢?”
《华星日报》那则爆料只映射了姚薇薇的身份,而故事中的男子则是胡编乱造,根本找不出来人,例如说姚薇薇上女子中学时便和社会男子有首尾,在英国时又和好几个外国人勾勾搭搭。
既然根本无法找出现实中的原型,那又要如何去证明一件本就不存在的事是不存在的呢?
姚薇薇听到这话,转头看向隐在人群里煽风点火的那人——
“你是男子还是女子?”
“自然是男子。”
“哦,那你又要怎么证明?长得这般瘦弱,说不定你只是女扮男装呢。”
那男子立刻反驳:“我是不是男子自己不知道吗!”
他这话刚说完,周围的人都不禁笑出了声。
那男子这才反应过来姚薇薇是什么意思。
分明是在说,只要找不出故事中的人,那么事情的真相,也是她自己最清楚。
姚薇薇三言两语将这双标的男人怼的面色讪讪,那边站在人群中已久的黄记者也在此时走了出来。
“吴主编,晚清时王韬先生呼吁新闻自由,但他那时却是为替人讼狱之曲直,而非借着记者的身份随意污蔑他人。记者作为社会之公人,便应有自己的职业操守。不论是何种情况,都应实事求是,而非博人眼球。您觉得对吗?”
黄记者是很有资历的记者,被胖子小老板挖来上海后,有不少同仁前去拜访过。
在场的人里有不少其他报馆过来围观的记者,这会儿已经有人认出了他。
这位吴主编也曾在北平的报馆待过,故而也是认识黄记者的。不过此刻的他,却认为黄记者是被姚薇薇收买了,才会帮她说话,落自己的脸面。
黄记者说完话,那边进去砸报馆的大哥们也已经干完了差事走了出来,吴主编看着对方手里的棒槌都砸的裂了纹,气得一口气全堵在了嗓子里,吐不出来又咽下不去。
他突然看向姚薇薇和黄记者,开口道:“黄先生倒是会主持公道,只是姚小姐今天把我们报馆给砸了,我们虽然是小报,可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哦,你看我这记性,光顾着高兴,差点忘了正事。”姚薇薇说着就突然一拍手,笑着看向吴主编:“今日把你们的报馆给砸了,真是不好意思。吴主编,我就在这儿给你道个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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