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援点头应下,一边吩咐贴身侍卫按她的要求做,一边派人送他们回驿馆,自己则连夜进宫向太后娘娘请示了。
待回到驿馆,身边没有旁人时,苏竞晚终于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下官相信梁大人不会杀人,可今日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
梁崇先是叹了一口气,垂眼道:“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只是想拉住他,谁知他会挣开我,然后就撞到了碎瓷上……”
苏竞晚追问:“为什么要拉住他?还有花瓶为什么会摔碎?下官看梁大人之前和萧大人也不认识,怎么会突然起了冲突?梁大人若是不想说的话,下官纵是有心相帮,也无从下手。”
梁崇轻阖双眼,眉头紧皱,疲倦地摆了摆手,“时候不早了,苏大人先回房休息吧,容我再想想。”
既然梁崇不想说,苏竞晚也不好强求,依言走出了房门。
只是她心里藏着事,晚上睡觉也睡不踏实。
梁崇在隐瞒什么呢?
又有什么会比他的性命更重要呢?
还有梁崇说自己只是想拉住萧定,是萧定挣开他才会撞上碎瓷的,那么此事是意外还是梁崇故意这么说想为自己脱罪呢?
如果梁崇真的有罪,她到底是应该坚持真相还是力保梁崇向着大周呢?
清晨,苏竞晚是在柳絮的摇晃中醒来的。
“小姐,姚晟姚大人来了,现下正在前厅等您。”
柳絮自然知晓自家小姐昨个儿夜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只是现在事态紧急,她也顾不得这些了。
苏竞晚闻言立马坐了起来,姚晟是姚太后的亲侄子,平日里也颇受姚太后重用,他现在过来便代表姚太后那边有消息了。
她换了衣服,简单梳洗过后就去了前厅。
“好久不见,苏大人别来无恙。”
姚晟似乎比一年前又黑了许多,两只眼睛深邃明亮,整个人看起来倒比从前稳重了许多。
“姚大人有礼了。”
苏竞晚拱了拱手,迟疑道:“敢问姚太后那里……”
姚晟笑道:“姑母说愿意给苏大人三日时间彻查此案,另外考虑到苏大人在大梁人生地不熟,行动恐怕多有不便,让我从旁协助。”
“多谢姚太后体谅。”
苏竞晚说这话绝对是真心的。
萧定素日行事如何?家里有几口人?可有与谁结仇?
鹤颐楼可愿协助她这个外地人查案?
夷离毕院是否愿意协助她验尸?
若是再碰上需要用人的时候,更是为难,她身边虽然也有禁军,但那些人都是负责保护她和梁崇安全的,况且他们人生地不熟的,便是强行派了出去也事倍功半,若是一不小心再生出了事端,后果简直无法想象。
她一个异国使臣想要在这里查案,若是没有本地官员的帮助,恐怕举步维艰。
“至于你们觐见一事,姑母说待此案了结后再做安排。”
姚晟慢悠悠地补充道,一边说,一边还打量着苏竞晚的反应。
苏竞晚自然明白萧太后的意思,若是此事证明是梁崇所做,那大周便是理亏,大梁就要在两国和议的事情上加价了。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此事是大梁故意设计陷害梁崇,借机在和议之事上增加筹码。
可是她总觉得大梁应该不至于如此。
首先,根据昨日在宴席上的交谈可知萧定出身大梁名门,为人踏实能干,姚太后一向看重人才,故意折损人才的事情她应该不会做,而且此事一旦泄露出去,怕是会寒了朝中官员的心。
其次,此事风险不小,一不小心被大周拆穿,大梁便会处于左右夹击孤立无援的境地,别说谋取利益了,能不亡国就是烧高香了,实在是得不偿失,姚太后应该不至于这么蠢。
“小姐,耶律大人和一位妇人在院中想要见您。”杨梅的话打断了她的思路。
妇人?
苏竞晚忙道:“快请进来。”
片刻后。
耶律援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颇有些要找苏竞晚算账的架势,而他身后的妇人行动间畏畏缩缩,脸上布满泪痕,看起来十分悲戚,虽然现在年纪大了,但面容姣好,年轻时应该也是一位清秀佳人。
“萧夫人昨日就在现场,她亲眼看见梁崇推了萧大人!”
“苏竞晚,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耶律援气势汹汹,都开始直呼梁崇和苏竞晚姓名了。
苏竞晚微微一怔,原来昨日除了梁崇和萧定,还有第三个人在场,而这个人就是萧定的妻子。
那么梁崇闭口不言想要维护的是不是也是眼前这位萧夫人呢?
“耶律大人莫急,萧夫人突遭丧夫之痛自然是心中悲戚,只是凡事还是要讲究个证据,不能听信一面之言,不过既然耶律大人怀疑梁大人,梁大人和萧夫人当时又同在现场,不如我请梁大人过来和萧夫人当面对质。”
耶律援冷哼一声,应下了。
苏竞晚派人去后院请梁崇,自己则坐在前厅同耶律援、姚晟还有萧夫人一同等待。
耶律援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瞧过苏竞晚,与昨日刚见她时的热情模样截然不同,好像自从萧定死了之后就这样了。
想不到耶律援虽然蠢笨,但却是个至情至性之人。
他和萧定同在敌烈麻都司任职,感情自然比旁人深厚,苏竞晚也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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