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刚进了寝殿,瑛华就没头没脑的扑进了他怀里,在他胸膛蹭了蹭才抬起脸看他,像个委屈受气的小娘子,“夏泽,江伯爻他竟敢欺负我。”
她嗲声嗲气,矫揉造作的模样惹人怜爱。夏泽眼波轻柔,心情顿时好了不少,抬起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是吗?但我看公主方才那耳光打的很舒畅呢。”
“那是自然,大快人心!”
瑛华面上阴转晴,江伯爻那么好看的脸顶着个巴掌印回去,真是满足了她饥渴的报复欲。
沾沾自喜后,她倏尔低垂眼睫,摊着手说:“我的手都打疼了,红扑扑一片,还不快给我吹吹?”
她又开始撒小脾气,夏泽无奈,只得将她的手握在掌心,轻轻吹了几口气,“公主这样打人好吗?驸马看样子有意求和。”
“他这是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呢,”瑛华不以为意,“反正我也不打算与他再过下去,打他算便宜他了。”
“……”
夏泽面色微沉,又想到方才江伯爻狠厉的话,看样子两人的和离之路注定不会那么顺畅。
见他发怔,瑛华挠挠他的手心,“怎么了?”
夏泽回神,“没什么。”
“唔。”瑛华微蹙眉头,有些担忧的问:“江伯爻方才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
夏泽回答的言简意赅,沉然不惊的吹着她的手。见掌心不那么红了,这才将松开她。
瑛华释然的笑笑,“也是,怪我多想了,他本来就不在意咱俩的事。”
“要是驸马在意呢?”夏泽声音很低,裹挟着外面的朔风声,几乎让人听不清。
“嗯?你说什么?”
瑛华狐疑看他,正巧对上那双眸色沉沉的眼睛。
目光绞缠一会儿,夏泽浅浅笑着,手指了指她的发髻,“我说,公主今天的装扮很好看。”
“真的吗?”瑛华喜笑颜开,忸怩作态的扶着如云堆砌的乌发,“夏侍卫喜欢的话,我就每天梳这种发髻。”
“不必。”
“……”
干脆利落的拒绝让瑛华有些诧哑,心头泛起失落,还有些热脸贴人冷屁股的窘迫。
她面色一沉,正欲刨根问底,夏泽却悠悠开口:“公主不必投人所好,真正爱慕公主的人,是会爱屋及乌的。”
“爱屋及乌?”瑛华怔愣半晌,反复推敲着这句话。她又想到了不堪的过往,抛弃了自己的喜好,抛弃了自己的脾性,活成了他想要的样子,然而却还不来那人的心。
她阖上眼,掩住哀凉。再睁开的时候,眼尾一点点噙上笑意,显得巧而媚,定定看着夏泽说:“那我问问你,昨天的我好看吗?”
夏泽不假思索,“好看。”
她顿了顿,直接拔下发簪,一丝不苟的发髻变得散乱。她还觉得不过瘾,细长的手指又伸到发间抓了抓,“那这样呢,好看吗?”
“好看。”
“……”
夏泽一派正色,不像说谎的样子。
瑛华无话可说,微斜眼珠望向铜镜。里头的人顶着一蓬乱发,姿态不雅,跟好看怎么都沾不上边。
她木讷的看了一会,捏着拳头锤了一下夏泽的肩膀,“你啊,喜欢我直接说就是了,还弄的拐弯抹角,说什么爱屋及乌。”
温暖如同细雨,丝丝点点坠入心海,泛出沉沉涟漪,波及全身。瑛华的眼眸明灿如夏萤,面上却佯作生气,无赖的撒起娇,“你看看,好不容易梳好的发髻都被你弄坏了,你怎么赔吧!”
夏泽面不改色,耳后却不可抑制的泛起了红晕,“我这就去叫翠羽重新给公主梳发。”
“等等。”瑛华抱住他的手臂,“你先回答我,是不是喜欢我?”
直白的问题让夏泽一愣,面上再也不能淡定,眼神虚晃起来,又开始缄口不言。
“别害羞呀。”瑛华缠上他的脖颈,手指一下下在他细若白瓷的皮肤上刮挠着,“我觉得你一定是喜欢上我了,要不然怎么爱屋及乌呢?我现在这么丑,你都说好看,你肯定喜欢我。”
话到末尾,她格外笃定。
颈部的肌肤接触如同火灼一般,倏地让人战栗起来。夏泽不安的捻着手指,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接她话茬。
可惜瑛华不给他斟酌的时间,向他逼近一些,睫毛轻扇,水漉漉的眼眸映着他局促的面容,“我们都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你就不能多说一些甜言蜜语给我听?”
如兰呵气扑在夏泽的脖颈处,撩的他心痒痒。
“若是你不会,我就教给你。”瑛华的手抚在他面上,微微抬头亲上他的嘴唇,话音渺渺蛊惑着他,“说你喜欢我,说你爱慕我,说你离不开我……”
音姿曼妙,循循善诱,一点点将夏泽的理智抽离。
屋里的温度本就很高,他突然有些迷糊,话没经过脑子就脱口而出:“这样的话,公主对别人说过吗?”
说完他就后悔了,这叫失言和僭越。
好在瑛华并不介意,“我都是成过婚的人了,这样的话能少说过吗?”
“……”
夏泽抿了下嘴唇,有些怅然若失。
当初公主追驸马的时候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他,还会吝啬这些甜言蜜语吗?
他心里酸涩不堪,也知道那都是过去,可方才江伯爻的话总是侵蚀着他,让他有些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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