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和走之前没什么区别,只是鬓间头发乱了些,衣襟也被扯得破破烂烂。
林瑟瑟欲言又止的看着他,他皱紧了眉头:“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叹了口气:“你不用解释,我都明白。”
若不是她腾不出手来,她必定要拍一拍他的肩头,道一句:同志,你受苦了!
司命神君到底是没有机会解释清楚,不过林瑟瑟很快就明白了他口中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什么意思。
她被酆都鬼怪带走,在一座奢靡的王宫里,见到了身着单衣的初墨。
初墨手中叩着一本白皮书册,神色散漫的倚在王座上,指尖不时翻动着书页,眸底带着一丝倦懒的笑意:“又见面了,林瑟瑟。”
其实林瑟瑟原先不叫这个名字,文昌帝君给她起名唤作阿眠,她落地成仙后,天庭要将她的名字录入仙谱,因为没有姓氏,司命神君便去帮她求了一个。
她生于杏木,便取作双木为林,而瑟瑟则是青绿色之意,正是她喜欢的颜色。
林瑟瑟看着眼前陌生的脸庞,半晌也没回忆起,自己和他在哪里见过面。
初墨生的皮肤雪白,漆黑如潭的眼眸中,折映出洞察人心的幽光,他将手中的白皮书扔在她脚下:“看来,司命神君什么都没有跟你说。”
他的
嗓音雌雄难辨,显得微微有些沙哑。
这白皮书记录了文昌帝君下凡历劫的整个过程,本该是在帝君归位后,由司命神君上交到九霄阁内归档。
但司命神君跟来了酆都,便没来得及将白皮书放进九霄阁,昨晚酆都鬼怪将司命神君带走,怕就是为了从他身上翻出这一本白皮书。
初墨勾起唇角,一步步慢吞吞的走向她身旁。
“我让文昌帝君来赎你,但他到现在都没有来。”
他挑起她鬓间的一缕碎发,放在指尖轻轻摩挲:“你说,我只是想要用他的天机镜找个人,他怎么就不愿意来呢?”
许是察觉到她的身子在打颤,他笑了起来:“你不用害怕,我初墨从来不杀女人。”
初墨指尖微抬,她身上的捆仙绳便倏地松散下来,他蹲在她身前,抬手叩住了她的下颌。
他的瞳孔是赤色的,似是添了浓墨的血,宛若绽放在地狱中的曼珠沙华。
林瑟瑟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移开了眼眸:“你是赢苏?”
初墨挑开她的衣襟,微凉的指腹,一寸寸抚过她的颈间:“既然你这般聪慧,不如顺带猜一猜,谁是赢妤?”
他指尖滑过的触感,似是吐着信子的毒蛇,激的她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向后退去:“我觉得,司命比我更聪明。”
林瑟瑟原本也就是随口一说,谁料初墨竟真的命酆都鬼怪,将那绑的像是糖葫芦似的司命神君拎了过来。
两人大眼瞪小眼,用眼神交流起来。
——他又想干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初墨是赢苏?
——你又没问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在找赢妤,你知道赢妤是谁吗?
交流信号突然消失,司命神君缓缓垂下眼眸,片刻之后,摇了摇头。
*
在林瑟瑟走后,天庭接连出了两件大事。
一是封存在清虚境的太极鼎失窃,二是天庭上的数名仙子道君被挖了仙丹,而后抛尸在天帝寝殿中。
女娲补天时,曾将两块五色石遗落在世间,太极鼎便是其中一块五色石所化。
传说太极鼎可炼化世间万物,因正邪之力皆可催动太极鼎,便被文昌帝君封于清虚境内,由四灵守
护太极鼎。
四灵被重创,太极鼎也被盗走,从现场留在的证据来看,应是初墨的作为。
而离奇死亡的仙子和道君,除却被挖掉仙丹之外,脑袋也都被砍了下来。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乃是前去天帝寝殿洒扫的鹤童,当时天帝亵衣上满是鲜血,鹤童看着地上的断头,还以为天帝也死了,吓得连忙将此事禀告给了文昌帝君。
天帝醒来后,看见满地的断头尸体也被吓得不轻,一边哆嗦一边喊着初墨的名字。
说起来也丢人,天帝认为此事乃初墨所为,怕的不敢再住在自己的寝殿里,为了寻求一丝安全感,他厚着脸皮,竟跑到了文昌帝君的九霄云庭内借住。
林瑟瑟的两个爱慕者,听闻她被罚去酆都抓拿初墨后,同时赶到了九霄云庭,矗立在结界之外站了两天两夜。
直到第三日,那云庭外的结界才破开。
文昌帝君正坐在墙侧的杏花树下,手中捧着一杯凉透了的茶水,微抬的眸光不知落在何处。
白泽神色焦急,跪在他脚下:“求帝君念在过往情分,饶过林瑟瑟这一次。”
勾陈情绪有些激动:“玄真君来报,林瑟瑟被抓进了酆都,若是再晚上一时半刻,她怕是也要尸首分离,丧命于初墨手下。”
他似是充耳未闻,呷了一口茶水。
白泽无奈之下,只能前去寻求天帝的相助。
天帝若有所思的看着文昌帝君,许是过了片刻,才走上前去,试探着道:“林瑟瑟罪不至死,又有将功折罪的这份心,不若朕让二郎神开天眼,看一看她此刻处境如何?”
文昌帝君没有应允,也没有拒绝,天帝便擅作主张的叫来了二郎神,请二郎神开了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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