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见她不应,又唤了一声:“你莫要找些头疼腹痛的借口来,你若再不起榻,我便找住持来叫你了!”
宝乐公主不知太上皇到底离开没有,自然不敢在这时候闹出什么事来,她蔫蔫的应了一句:“这就来。”
忙活完厨房的事情后,已经是半下午了。
她一刻都愿在外面多待,见手头没什么活可忙,她便准备回屋。
她还没刚走出,便与门外的刘袤撞了个正着。
刘袤是昨日才赶到普陀寺来的,毕竟他主子都不管京城的事了,他也不可能一直赖在京兆尹府中不走。
他看到迎面走来一个面色黝黑的僧人,连忙叫住了她:“劳烦这位小师傅,叫厨子做几道清淡的膳食,送到九千岁房中去。”
宝乐公主看着刘袤那张熟悉的脸,微微怔愣一瞬。
刘袤是司徒将军从战场上救下的俘虏,他被匈奴绑在沙场上拖行,因被马蹄子踩烂了子孙根,不光一下成了‘太监’,还险些就此丧命。
司徒将军命人悉心照料,原本以为他定是活不过翌日清晨,但他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为报将军之恩,刘袤自此用心习武,跟在司徒将军身边奋勇杀敌,成了将军的左膀右臂。
直到四年前,燕国突袭晋国,连夺两城。
司徒将军被朝廷官员检举叛国谋逆,而他的寝室中又刚好被人搜出与燕国来往的书信。
为了不拖累刘袤,司徒将军与刘袤割袍断义,将刘袤赶出了将军府。
也正是因为如此,刘袤才幸运的躲过了当年将军府的大火。
在将军府被烧毁后,刘袤便找到司徒声,跟在他身边进了京城。
若是算起来,她也有整整四年没见过刘袤了。
刘袤见这黝黑的和尚盯着他的脸发呆,他不禁皱起眉头:“小师傅?”
宝乐公主恍然回神,她连忙别过头去,满口应了下来:“贫僧这就去。”
她从小便在宫中娇养着,待她嫁到了将军府后,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在普陀寺的这几年里,她在厨房里耳濡目染,虽做不了什么复杂的膳食,但最基本的家常素菜还是会做上两道的。
一想到司徒声从未尝过她的手艺,她便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手脚麻利的抄起了大铁锅。
待她做好三菜一汤后,刘袤正要接过去,她却避了过去:“不敢劳公公之手,贫僧送去便是。”
刘袤愣了愣,他见过向皇帝和太后献殷勤的,倒是第一次见敢对千岁爷献殷勤的。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宝乐公主已经提着食盒朝司徒声房间的方向走了过去。
刘袤推开门时,林瑟瑟正倚在司徒声怀中,他从昨晚断断续续折腾到今日下午,她早已经精疲力尽,困乏不堪。
若不是她说自己饿了,他怕是还要再来一次才算是罢了。
林瑟瑟指尖缠着他的一缕黑发,将自己的青丝和他的头发系在一起,一点点的编着麻花辫子。
司徒声掌间叩着一本画册,漫不经心的捻着书页,他指着那册子上活色生香的图画:“下次试试这个姿势。”
她只抬眸瞥了一眼,便忍不住红了脸颊。
林瑟瑟一把合上他手中的书册,那蓝皮封面上赫然写着一行大字——御女十八指。
她瞪着眼睛,将这本书扔了出去,却见他又从身旁抱出一摞书册来。
看着那《品花宝典》《舌头是怎样炼成的》以及《太监的启蒙》等蓝皮书,林瑟瑟的眼角下意识的抽搐两下:“你买这些书做什么?”
她只听见他让岁山去买些书来解闷,还以为他是在看兵书,谁料他却是在看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司徒声抬起骨节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的叩住她的下颌,指腹细细摩挲着:“你听说过《孙子兵法》里的一句话么?”
她微微一怔:“什么?”
他眯起细长的眼眸,唇角微扬:“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林瑟瑟:“……”
当刘袤带着宝乐公主进屋时,正好看见扔在地上的《御女十八指》。
这书册还好死不死的正面落地,将那不堪入目的书页展露在空气中,被宝乐公主看了个一干二净。
司徒声听到门响,他正要道一句怎么这么慢,一抬眼却看见了那熟悉的身影。
他唇边的笑意僵了僵,不动声色的将榻上的蓝皮书册往枕头下推了推。
林瑟瑟察觉到他的异常,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便看到了低埋着脑袋,令人看不清神色的宝乐公主。
虽说她不怎么喜欢宝乐公主,但不管怎么说,宝乐公主都是司徒声的母亲,到底是要避讳着些。
林瑟瑟看着地上的那本书,耳根微微泛红,她下意识的想要从他怀中逃开,却忘记了她刚把自己和他的头发系在了一起。
这倏地一躲,拽的自己头皮生疼,差点没把那一缕青丝给硬生生扯下来。
司徒声挑了挑眉,将她又按回了自己怀里,他神色从容的对着刘袤道:“你的书掉了。”
刘袤是个有眼色的,不用司徒声多说什么,便上前拾起那本蓝皮书册,揣进了自己怀里:“老奴便说这书丢到了哪里去,原来是掉在了这里。”
他正要请宝乐公主放下食盒离开,司徒声便不咸不淡的吩咐了一句:“她留下布菜,你下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