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皇帝搂在怀里的元嫔满脸羞愧,那竹叶青若真是咬到了她,先不说她能不能活下来,反正她腹中的龙胎必定保不住了。
皇后不计前嫌,出手救她和腹中龙嗣,她却误会了皇后,甚至她娘还冲过去要扇皇后巴掌。
元嫔越想越惭愧,其实皇帝有跟她澄清过,那安神枕中的藏红花不是皇后藏得,纵火烧她寝殿的刘广,也是受人指使栽赃陷害的皇后。
上次在御花园中挑选布料,她听信纯嫔之言,故意装作被皇后的婢子推到,皇后自证清白后,也没有揭穿她们,反而还帮她们说话,主动澄清那是一场误会。
说起来,皇后算是待她不薄,就如同方才九千岁说的,若皇后真想害她腹中之子,大可以找九千岁帮忙,哪里用得着当着众目睽睽的面害她?
元嫔越想心里越难受,她不顾身孕,扶着腰身向林瑟瑟跪了下去:“皇后娘娘救命之恩,嫔妾永生难忘,此生愿为您当牛做马报答恩情。”
皇帝将元嫔扶了起来,附和着元嫔道:“是朕错怪了你,你救下龙嗣乃是大功,要赏,重重的赏!”
林瑟瑟:“……”
她感受到身后有一道愤怒又憎恶的目光,甚至都不用回头,她便已经猜到那人是谁了。
纯嫔此刻怕是已经气成了河豚,她定然是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认为方才听到的那些话,都是随口编出来耍她玩的。
往后不管纯嫔再听到什么,怕是也不会当真了。
林瑟瑟只觉得又气又恼又无奈。
好不容易要将剧情拉回来了,纯嫔也已经被她说服,只差一点点,如今的这一切便会回到原来的轨道上。
这下好了,全都前功尽弃了。
她脑子一阵嗡鸣,像是有虫子在耳边叫,至于皇帝赏赐了什么珍宝,她一句都没听见。
许是皇帝见她脸色不好,便让人扶着她回营帐休息。
林瑟瑟刚一走出校场,司徒声就拦住了她的去路。
他的脚步似乎有些虚浮,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庞,此刻更显苍白:“你便如此羡慕元嫔?”
她神色恍惚,怔愣的抬起双眸:“羡慕?”
司徒声将薄唇抿成一条线,他的眸色微凉:“若不是羡慕她怀有龙种,为何对她出手?”
是了,陆想说的那句话,他不光听见了,还入了心。
昨夜他在她营帐之中时,曾问过她是不是喜欢孩子,她犹豫了许久也没回答,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今日她在大庭广众之下,犹如失智一般向元嫔连射三箭,除却陆想说的那个理由,他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原因,能让她做出如此失态的事情。
林瑟瑟唇边泛起一抹苦笑。
她就知道,那里好端端的怎么会有条竹叶青,这世间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分明就是他刻意为之。
上次也是因为他,这次又是因为他,若是他一直这般插手,怕是到她老死的那一天,都拉不回这脱缰野马似的剧情了。
见她沉默不语,司徒声伸出大掌攥住了她的手臂,语气冰寒刺骨:“回答我。”
林瑟瑟本就烦闷不堪,被他用力一拽,更是心生恼怒,她抬起眼眸与他对视:“对,本宫就是嫉妒她有孩子,本宫嫉妒的要死!你满意了吗?”
说罢,她用另一只手臂攥住他的手腕,试图要将他推开,指尖刚一搭上他的腕骨,却觉得手上一凉。
她下意识的垂眸望去,只见手心里沾满了黏腻的鲜血,那血的颜色竟是乌黑的。
林瑟瑟怔愣一瞬,连忙将他的衣袖撸了上去,他神色不自然的想要避开,却被她攥住了手臂:“你被毒蛇咬了?”
司徒声僵直着身子,没有说话。
方才那种情况下,他若是想当众包庇她,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那样一来,她想要怀上皇帝的子嗣,便是再无可能的事情了。
没有一个皇帝,会允许这样一个心狠手辣,残害龙嗣的女人怀上自己的子嗣。
哪怕皇帝迫于压力宠幸了她,但皇帝若想让哪个嫔妃终身不孕,有的是数不尽的腌臜手段。
所以他选择了这种最笨拙也最保险的方式,跑到树上抓了一条毒蛇。
原本这蛇被他敲晕塞进了衣袖之中,许是他下手轻了,这蛇竟是在他拦住刘妪那一巴掌的时候醒了过来。
即便他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凭着感觉掐住了毒蛇的七寸,可还是无法避免的被这条竹叶青咬了一口。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给她收拾烂摊子,只是在那一瞬间,突然想起他昨夜问她喜不喜欢孩子时,她沉默着失神的样子。
定然是喜欢的吧。
他是个阉人,此生注定与子嗣无缘。
好歹与她兄妹一场,她若是欢喜孩子,他便帮她一把,也算是不枉她唤他的那一声‘哥哥’。
司徒声垂下眼眸,推开了她的手臂:“竹叶青毒性弱,我回去清理一番便是。你早些回去休息,往后不要再对元嫔动手,我会尽快安排你和皇上圆房……”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到她轻颤着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对不起。”
林瑟瑟低埋着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死死的咬住唇瓣,似乎是在强忍着泪意:“我也不想这样。”
她不想射箭伤人,不想被人扇巴掌,不想被罚跪在元嫔殿外,也不想被皇帝砍断手脚惨死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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