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把目光投向萧雅琴, 顿时意味深长:“林文华, 这是你老婆?你该不会把以前的事儿都瞒着人家吧?这可不厚道啊。”
这话说得扎心,尤其是现在萧雅琴和林文华只差一个婚礼。
林文华稍微调整过来一点, 应付道:“谭岩,你怎么在这里?”
“过来旅游啊!你们也是吧?我都说了进过监狱就进过监狱嘛, 没啥,都是新社会了,还不许人改过自新了啊?”
一口一个监狱, 着实刺耳。这里是点菜区,已经有不少人看过来,用一种看罪犯的狐疑目光瞅他们, 一副随时要报警的样子。
萧雅琴早就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并不怕闹大,但她和陆明澈现在是公众人物,真闹到媒体上, 他们就算占理也败坏路人缘。
穿鞋的只能吃了这个亏让着光脚的,萧雅琴硬是压下了这口气,没跟这人掰扯个明白,直接去后厨抢回厨师还没来得及做的鱼,一行人出了这家饭店。
绵绵看着很急地走在前面,气喘吁吁的琴姨,感觉她纯粹是被气的,但也不敢说话。
她不太相信刚才那个人说的话,林伯伯明明是个很好的人,说是一句老好人都不为过,被人打了都不知道还手那种。
萧雅琴走了好一会儿,大概怒气散发得差不多,终于在另一家饭店门前停了下来:“我们在这家吃?”
“行。”
萧雅琴熟门熟路地把鱼交给饭店,大家半点没耽搁地去了包厢。难得出来玩一趟,好心情都被那个莫名其妙的人毁了一半。
坐下来,萧雅琴开门见山地说:“你们别听那人胡说,他就是故意的。”
林文华喝完了一满杯的茶,沉沉道:“以前,我确实被抓进去过,被关了两年,是被学生污蔑的,两年后警方发现了真相,就把我放出来了。”
大家都看着他。
“老林,你,终于愿意说出来了?”萧雅琴有些担忧。
她早在跟林文华在一起之前,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也知道这件事对林文华来说,影响有多大。
“是,现在我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以前的事情是时候放下了。”林文华道,“可以这样说出来的时候,才算是真正放下了。”
萧雅琴怕陆明澈和绵绵不信,作证道:“是真的误判了,当时还告诉他可以去申请国家赔偿的,只不过他不想再纠缠在这件事情上,就没去申请,所以那个时候才穷到去住那个小破楼的阁楼。要是当时他拿了赔偿,可能我们大家也就不会认识了。”
绵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伯伯是因为这样才不当老师了?”
“没错。我当时百口莫辩,又是被班上的学生诬陷的,坐牢那两年就已经决定了,即便哪天能还我清白放我出去,我也绝不再做学问、再当老师。”
林文华说起这些事,神色依然有些哀恸,可见他被这件事伤得很深。
绵绵回忆起她三岁半的时候,姨姨想办法要让伯伯去图书馆重新开始读书,恍然大悟。
姨姨应该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但她不希望伯伯因噎废食,就这样放弃他学习能力强的优势。
事情说开了,大家的情绪都平缓了些,恰逢服务员送上了他们要求做的烤鱼,大家放松下来,边吃边聊。
杨镇的鱼味道果然一绝,美食加成下,氛围更舒缓了不少。
“你也是够惨的,还被班里的学生污蔑。不过我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当老师的想法,学生自己不想学习你就随她去呗,还非得管,结果管成这样,你图个啥呢?”萧雅琴吃着烤鱼,真心发问。
事到如今,林文华也只有苦笑:“到底是考到重点班来的孩子,说明以前还挺爱学习的,就只想着多做做思想教育,把她从叛逆期拉回来。”
萧雅琴连声啧啧:“这学生何止是叛逆啊。不过我觉得这个案子也判得太随意了吧,为什么就听了学生的一面之词啊,不能说她是学生,她说的就是真的吧。”
大家也很好奇,毕竟判决都是要讲证据的,如果这么容易就能污蔑一个人,也太可怕了。
林文华叹息着摇头:“是因为,有老师站出来做了伪证!就是刚才我们碰到那个人。”
众人“?!!!”
“他是我以前学校的同事,教数学的,跟我一起答班子教重点班。那年学校只有一个评特级教师的名额,我评上了,所以他就没评上……当时我也不知道他这么在意这个,只是后来知道他作了假的证词,我想来想去,只想到这件事。”
萧雅琴闻言霍然站起来:“靠,你不早说!我要早知道,刚刚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就这么走了!什么玩意儿!”
林文华去拉她:“你别气别气,我就怕你知道了会生气,早知道我不说了。”
“……”萧雅琴拍着胸口顺气,“我看你那么好声好气地跟他说话,完全没想到他才是那个应该被关进去的人好吗!难怪一直说什么被关过不算大事儿,他是真的进去过吧?!”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出来以后直接去了鹿镇当群演,绵安的那些事儿都没再关注过。”
萧雅琴被拉着重新坐下来,恨铁不成钢:“你怎么每次都这么息事宁人呢?他要是个无关的人,我们跑了也就跑了,毕竟大小算个公众人物。可问题是,他妈现在作伪证害人啊!我本来觉得他那些话阴阳怪气还油腻,一想是给他自己的开脱,就他妈太合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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