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上说再也不管孟萱的事,其实心里还是很担心。她到家的时候警察已经走了,知道孟萱这会儿正是情绪敏感的时候,到家了也不敢上去看她,跟林文华两个人一起坐在客厅唉声叹气,难受到胃里直犯恶心。
“唉,我得去剧组了,小成本电影,耽误不起时间。”林文华拿起导演帽,心里再不好受,他也还得继续工作。
场地费用一天几万,他根本不敢像大导演那样想放假就放假。
“你去吧,我去看看绵绵。”萧雅琴在飞机上担心了一晚上,觉得自己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似的,从身体到精神,说不出来的疲惫。
楼上,绵绵不肯吃饭,也不肯说话,一直低着头。
她为了写证词,放下了小木剑,但左手的小拳头却一直没有松开过,陆明澈给她擦手,她也一直紧紧捏着,像里面捏了什么东西似的。
绵绵的脸和手都已经擦干净了,陆明澈觉得她应该洗个澡,但她这个状态,实在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去洗,自己又不方便给她洗,只能先擦了擦,凑合着。
陆明澈沉默地看着绵绵,往常这种时候,她一定早就不知道说了多少话了,还要神气活现地晃着小脑袋,小模样傲娇又可爱。
可是今天,绵绵无声地回望,沉默。
萧雅琴上来,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眼泪一下子决堤了,在门口捂着嘴,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清清嗓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敲门示意她来了。
她来得正好,陆明澈请她帮忙给孩子洗个澡。
绵绵的头发已经被放下来,梳顺了,披在肩上,令她整个人看起来无比乖巧安静。萧雅琴怎么也没想到,又虎又心大的绵绵,居然有一天会这么安静地坐着,她平时是连坐着都要晃个小脑袋的人啊!
萧雅琴的眼眶一下子又热起来,她缓缓地深呼吸两口,仰面眨眼数次,蹲下来:“姨姨带你去洗澡好不好?”
绵绵点头。
陆明澈去给她的小澡盆放好水,把她抱进浴室,小声感谢萧雅琴:“她的脚受伤了,不能走路,麻烦你了。”
昨天为了找人,他们打电话到幼儿园时,就已经知道绵绵在幼儿园受伤的事,但当时找到人才是重中之重,也没有心思去责备幼儿园了。
萧雅琴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把陆明澈赶出去,关上浴室门,给绵绵洗澡洗头。
脱了衣服,萧雅琴才发现,绵绵身上好几个地方都擦伤淤血了,青紫的淤血、结痂的血丝,在小孩儿嫩得像奶豆腐的皮肤上,异常显眼,更别提肿得像馒头那么大的脚踝了。
萧雅琴感觉自己快要心肌梗塞。
她动作更加轻柔仔细,安慰她:“洗完擦上药,很快就会不疼的。”
洗其他地方,包括洗头,绵绵都乖乖地任由她洗,只是洗到左手时,却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绵绵,你抓了什么东西啊?偷偷告诉琴姨好不好,我保证不告诉别人。”萧雅琴哄她。
见她不答应,萧雅琴继续哄:“总不能一直捏着呀,你就告诉我一个人,不管是什么,我都能帮你一起想办法的。”
绵绵看着她,好像在问,真的?
“当然啦,我们是最默契的小伙伴呀,绵绵不相信琴姨吗?”
萧雅琴又说了一堆哄孩子的话,终于把她说动了,绵绵低下头,慢慢伸出左手,在萧雅琴面前展开手掌。
小小的掌心里,是一颗细小洁白的牙齿。
萧雅琴知道她为什么一直不肯说话了。
可能是因为绵绵的神色太过肃穆,萧雅琴这个大大咧咧的北方女人,面对这一颗牙齿,手竟然有点颤抖。
“绵绵能张嘴让姨姨看看吗?我们可以去看牙医,一定可以看好的。”萧雅琴洗干净手,找了个小盒子,“我们先把小牙齿放进盒子里,然后姨姨带你去医院。绵绵还小,可以长出新牙齿的。”
但张嘴,绵绵却是再也不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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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澈怕她们洗澡过程中出意外,一直守在门口。
他也没想到,绵绵捏着的居然是牙齿。她还没到换牙的时候,只能是因为受外力冲击掉的,几乎可以想见她当时有多疼。
最重要的是,绵绵一直特别爱护她的牙齿,从三岁半开始,就每天自己认认真真刷两次牙,她偶尔会偷懒不想洗澡,可是刷牙却分外积极,从没偷懒过,把一口小米牙刷得又白又漂亮。
原来这才是她不吃饭、不说话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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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雅琴说到做到,给绵绵换上干净衣服,吹干头发后,第一件事就是带她去看牙医。
小团子在牙医面前,终于张开了嘴,掉的还是最前面的门牙,难怪她说什么都不让人看。
牙医检查了一下,告诉他们,掉的是乳牙,不用处理,会自己长出恒牙。但是绵绵年纪还没到,一般来说,六到七周岁是换牙的年龄,绵绵大约还要再过一到两年。
在萧雅琴的疯狂暗示下,牙医又说,要好好吃饭,保持心情愉悦,这样牙齿会长得快一些。
从医院回来,绵绵情绪还是不太高,但好歹愿意吃东西了,虽然她是侧着身体,背过他们吃的。
……
经历了绵绵这边的伤势之后,萧雅琴有点不敢去看孟萱了。
她知道,孟萱的情况,比绵绵还糟糕一万倍。她犹豫良久,终于拦下秦瀚墨询问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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