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毫无防备,一五一十地把遇到有人认出姐姐和她的事情说了,然后说了碰到黄石叔叔的事。反正大反派本来就认识他,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陆明澈点点头,琢磨着等开学还要嘱咐一下幼儿园的老师,保护好孩子的安全。
第二天绵绵和陆明澈、孟萱都没打算出门,早上要去拍摄广告的秦瀚墨一打开大门,却发现他们门口放着一大束白色的百合花。
也不知道是花店特意洒的水,还是放得太早,花瓣沾上了清晨的露珠,总之那花朵上还有滚动的水珠,看起来娇艳欲滴。
花束里还有一张卡片,秦瀚墨似有所感,想拿起卡片看看,孟萱已经走过来了:“你在门口磨蹭什么。”
秦瀚墨做贼被发现似的骤然收回自己要拿卡片的手。
孟萱:“……”这么明显。
“谁送的花啊,你要看就看嘛,我又不会说你。”
秦瀚墨拿着花顿了一秒,到底没看,直接整捧塞给了孟萱:“我快迟到了,你们看吧。”
说完匆匆走了。
孟萱看着怀里的百合,摇摇头,抽出里面的卡片。
花是好花,可惜送花的人伤害过她,孟萱只好把花连卡片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秦瀚墨一整天的拍摄都有些分心。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花塞给孟萱,她捧着那束花的样子烙印在他心头,然而,那是其他人送的花。
他对拍摄带有神圣的敬畏感,哪怕是拍广告、宣传片,也一样当成艺术来做,而不是商业。可是今天,他却不可控制地分心,拍摄结束后,他看了一眼成片,果然,分心拍出来的东西是没有灵魂的。
但广告商并看不出来这么多,只觉得很好,还说今天拍得比前几次都快,说他们磨合得越来越好了。
只有秦瀚墨知道,这只是因为,今天,他的整个心灵都不属于艺术,没有心情去一帧一帧地打磨每一个镜头。
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的追求和坚持是不是有些过于病态,毕竟也不会有人去鉴定一个宣传片的艺术性,为什么要这么累呢?像今天这样,自己轻松,模特轻松,老板也轻松,同时钱也分文不少,多好。
可他又总觉得,如果有一些东西放弃了坚持,他就会失去另一些东西,比如才华、天赋、灵性,乃至,最后的底线和原则。
他不能因为感情,而变成一个对艺术冰冷的人。
秦瀚墨当即转身回去。
广告商正准备走,看到秦瀚墨去而复返很惊讶:“忘了什么东西在这儿吗?”
“不是,我想到今天的片子有点小问题,拍明天的之前,可以先重拍今天这个吗?我保证不会用太多时间。”
广告商笑了:“拍吧拍吧,你要是什么时候能一次性过了,我才觉得奇怪呢。你自己不嫌累就好。”
秦瀚墨微笑着点头。
他沉甸甸的心终于稍稍地轻了一些,像生锈的铁窗被人用尽全力地推开一角,透进来一丝新鲜的空气,让他得以片刻喘息。
艺术只能是,让人心头火热的救赎。
这片刻的新鲜空气让他觉得,现在的自己似乎也可以去花店,买上一束漂亮的花了。
对,他有很多很多事情不得不克制自己,但至少他还可以去买一束花。普通朋友之间送一束花,似乎也并不过分。
他知道那个骄傲的姑娘最喜欢什么花,不是百合,不是玫瑰,不是小雏菊,她喜欢淡黄的郁金香。
骄傲,端庄,又清丽的,本该在温室里娇养的郁金香。
秦瀚墨匆匆向花店走去,有些远,跟回家还是反方向,不过没关系,多远他都愿意走。
然而,没走多久,几滴豆大的雨点砸在他的额头上,伴随着几声惊呼,大雨像被人装在澡盆子里倒下一般,顷刻间把他淋了个透湿。
他想,既然已经湿了,干脆去买了再回家。他的铁窗,他沉疴痼疾的躯体,很难很难被推开这样一角,他不知道下一次再有这样的勇气和冲动,是什么时候。
秦瀚墨冒着夏天突如其来的暴雨,赶到花店,却发现花店的门,已经锁得严严实实。
……
孟萱一言难尽地给秦瀚墨把姜汤端上去,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淋雨,不知道夏天的暴雨一会儿就停的吗?
落汤鸡一样失魂落魄地走回来,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但她看在人家身体不好的份上,一堆吐槽自己消化了。
“谢谢,我休息一会儿,你回去吧。”秦瀚墨捧着姜汤。
“……”孟萱,“嗯,你明天请假吧,别去拍了。”
“明天有个工作收尾,一会儿就回来。”他得把今天没拍好的,给好好拍出来。
“嗯,你自己注意身体。”
秦瀚墨看着她走出房间。心里的铁窗又一次沉沉地合上。
第二天是绵绵发现了家门口的花。
家里一大早就闷热难挡,她舞剑舞得满头大汗,打开大门来透透风,就发现了这束粉色的花。
“哥哥!姐姐!我们家门口有花花!”
她拿着花啪啪啪跑进门。
昨天的话被孟萱扔了,除了她和秦瀚墨其他人都不知道,陆明澈没怎么注意花长什么样,只是从小团子手里夺过去,教训道:“不要乱碰不知道来源的东西,万一有毒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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