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说话,大家不知怎么的,就跟导演发话了一样,叽叽喳喳的人群瞬间安静了,服装师立刻翻出绵绵的厚外套,忙不迭递过去。
可能这就是气场?连隔壁剧组的梁影帝好像都没这么恐怖的气场,被他扫了一眼就跟被导演瞪了似的。
霍大伯也过来了,他当了那么多年导演,什么场面没见过,小演员哭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
“你先带她去休息室调整一下,大家都散开,原地休息!”
陆明澈拍拍她的背:“把衣服穿上,带你去休息室。”
绵绵把他揪得更紧,脸贴在他衣服上猛摇头,丸子头上的小铃铛一阵脆响。
她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了,还被围观,她……她此刻只想做一只安静的鸵鸟!呜呜呜!
陆明澈:“……”
他多少明白孩子的心理,深深呼出一口气,一手抱起小团子,一手把外套盖着她身上:“借过。”高冷地抱着鸵鸟小团子走了。
众人本来还想再安慰安慰小绵绵,但在陆明澈的冷脸下,居然没有一个人敢说话,默默地让开一条道,让他们离开。
霍子琛看到妹妹和澈哥走了,站在几个主演中间说:“妹妹是因为太小了,你们谁也不能拿这件事笑话她,不然我就跟他绝交!”
焦老师跟这群孩子有代沟,当然他也不可能去笑话一个比他孙女还小的小朋友,小演员出什么状况都正常,点点头,独自回酒店休息了。
苏水月和郁野纷纷保证:“这还用你说?她也是我们的妹妹,我们爱护还来不及!”
“今天主要是因为她哥演她爹,别说是她,我们来演也不一定能有多好啊,都喊出条件反射了。”
“就是,绵绵已经是小演员里面很厉害的了,陶导对她满意得不得了,天天在剧组吹。”
“要是今天先拍一场许澜,再拍绵绵,她估计就不会哭了……”
“……”
主演休息室里空无一人,陆明澈把小团子放下来:“没人了,自己穿好衣服。”
小团子哭得上头了,瘪瘪嘴,还想继续哭。
不但因为今天丢了人,而是她哭着哭着,开始想父王母后了。
陆明澈抽过一张纸,在她脸上划了两下:“不许哭了。”
绵绵懵了一下,随即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边哭边控诉:“呜呜呜,你,你太凶了,天天凶我!”
陆明澈无奈:“我哪有?”
“你有,你就是有!”
他放弃跟情绪不稳定的孩子讲道理:“那你先哭吧,哭完再说。”
小团子被他的话惊呆了。
还能这样?都不哄哄她吗?她惊得都忘记自己还要哭了。
陆明澈看她终于不哭了,帮她套上外套,带她坐下来:“我们就在这里练习吧,你喊我。”
“陆明澈。”小奶音还带着点委委屈屈的哭腔。
陆明澈:“?”
“我再也不要喊你哥哥了,呜呜呜呜呜!”
今天就是因为哥哥喊习惯了才会那样,一看到他的脸,嘴自动发声。
“是让你喊台词里的称呼,多练练,喊习惯就行。”
绵绵张了张嘴:“我、我喊不出来……”这感觉多怪啊,“让你管琴姨喊娘亲,还要喊得那么有慕濡之情,你喊得出口吗?”
陆明澈:“……”他想象了一下,发现还真的,挺需要克服心理障碍的。
之前霍导说要他演杨玄琰,他没有犹豫就答应了。虽然看起来有些挑战,但他觉得自己可以胜任,事实上也证明他演父亲并不违和。
但是没想到,更觉得违和的是绵绵。
设身处地地想,如果琴姐要演他娘,她肯定是能演的,但自己却未必能演好。
原来演长辈并不是最难的,难的反而是演小辈。
“但是,已经定下来了,只能想办法演好,总不能一直拖着进度吧。”陆明澈没有退缩的习惯,只会想办法解决问题,“我们……”
“陆老师,导演喊你们。”一个工作人员突然过来推开了一点门缝,“他想让你们试试另一场戏,本来排在明天的那场摘荔枝。”
杨玉环儿时家中的院子里,种了一棵荔枝树。
她从小就特别爱吃荔枝,有一天在庭院里,看着荔枝树上的荔枝,眼馋极了,但是因为年纪小摘不到,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父亲看到了,笑着把她抱在怀里,摘下一颗还未成熟的荔枝给她,哄她说可以吃了。小玉环信以为真,吃了那颗青涩的荔枝,酸得整张脸都皱在一起。
欺负了自家小闺女的杨玄琰朗声大笑,小玉环生气地控诉爹爹是个大骗子。
嗯,欺负小闺女的杨玄琰,倒是有点像大反派了。绵绵默默地想,自己天天被他欺负,这场戏一定能演好!
化妆小姐姐给她整理了一下头发,稍微扑了点粉,盖住哭过的痕迹,摄影机和轨道已经从刚才的室内移到了庭院中的荔枝树下。
绵绵眼巴巴地看着树上的荔枝,状态很对,又在树下跑过来跑过去,仿佛在想怎么才能吃到荔枝,监视器后的霍大伯不住点头,她一个人的部分一直都很不错,就看两人的配合是否默契。
陆明澈看到现场导演的指示,走入画面,但是不知怎么的,似乎顿了一下,但他很快调整好了,按剧本要求,抱起粉雕玉琢的小团子,摘下一颗尚且青涩的荔枝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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