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小姐听了这话,想着永城侯府这会儿正乱着,也不麻烦永城侯府了,直接跟兄长说了一声,去街上叫了靠得住的车行,立刻就开始搬起东西来。
王晞和常珂得了信,总觉得这样匆忙地出了府毕竟不太好,带了人手和吃食过来帮忙,潘小姐感激不尽,走的时候写了张新宅子的地址给两人,拉了王晞和常珂的手不住地叮嘱她们到时候一定要去她那里玩。
两人笑盈盈地应了,在门口遇到了来接妹妹的潘公子。
潘公子看着富贵花般的王晞,眼睛一亮,等接了妹妹上了马车,不由道:“刚才那个穿红衣服的女子是谁?王家的那位表小姐吗?”
他来京城之后就在国子监读书,并不常来永城侯府走动,男女有别,还没有见过王晞。
潘小姐点头。
潘公子道:“她订了亲没有?”
“没有!”潘小姐说着,警惕地望着自己的兄长。
她兄长可是订了亲的。
潘公子狠狠地在自家妹妹的头顶撸了一把,道:“我是看她和你玩得好,又长得十分好,想着我有个同窗不错,还没有订亲,可以帮他们做个媒。”
潘小姐忙道:“你可别乱来。王小姐家中是蜀中巨贾,等闲人家肯定瞧不上,你别媒人没做成,反而成了仇人。”
潘公子一听更感兴趣了,笑道:“量媒量媒,我这同窗也不差,总之不会委屈了王小姐。你且等着,我先探探口风再说。”
潘小姐觉得不妥当,又劝不动潘公子,决定等王晞上门来家里做客的时候提醒她一句。若他哥哥的这位同窗真的不错,倒也不是不可以。
两兄妹各自思量地去了新租的地方,侯夫人醒过来想起潘家的亲家来,已经是掌灯的时候,潘小姐早搬了出去。
太夫人气得直抖,叫了侯夫人进来骂了起来:“你这个黑心肝的,生怕我们家沾了你似的。要不是我们家,你们潘家能有今天吗?难怪当初你们家落难连个伸手的人都没有,原因根子里就是个不要脸的……”
劈头盖脸的一顿,又是当着身边的下人,把侯夫人骂得脸色通红,恨不得跳河,还是三太太,想着当初常珂的婚事侯夫人曾经出手相帮,出来帮着拦了拦。
她端了碗冰糖燕窝莲子羹坐到太夫人的床边,低声劝道:“母亲暂且息怒。潘小姐搬家,是早就定下来了,看了日子的。谁也没想到施小姐也今天搬家,这才有了这样的误会。人家潘夫人过几天还准备来给您问安呢,您这么说大嫂,让潘夫人的脸往哪里搁?您年纪大了,受不得气,先喝点甜羹,有什么话,和大嫂好好地坐下来说。大嫂这么多年在您跟前什么时候说过一个‘不’字?”
说完,又给施嬷嬷使眼色,示意施嬷嬷劝劝太夫人。
施嬷嬷却被吓傻了。
在她心里,施家那是顶顶好的人家,一帆风顺地就没遇到过事。突然间大船翻了,把她打得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好在是她跟着太夫人来了永城侯府,永城侯府还金汤永固的,她这才能回过神来,词不达意地劝着太夫人。
太夫人则是想到了那句“潘夫人还准备来给她问安”的话,觉得是不能太逼迫侯夫人,终于消了消气,不冷不热地对侯夫人说了句“我这是气糊涂了”,算是赔了礼,可侯夫人心里却凉飕飕的,觉得婆媳就是婆媳,再好也不是亲生的,对太夫人的恨意反而淡了些。
她回过头去就向永城侯诉苦:“我这是为了谁?也是为了我们永城侯府。刘家虽说是姻亲,我侄女还没有嫁过去,情份还浅。我们家这样,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施家牵连,到了要用人情的地方,可不得紧着我们府里用吗?这个时候给施家用了,以后我们想再求人家的时候怎么办?”
永城侯这两天看着朝堂上你来我往,精彩纷呈,吓得瑟瑟发抖,就怕永城侯府翻船,能抓着条绳子是条绳子,能抓着根稻草是根稻草,不怨恨施家连累他都是好的了,还救施家,想都不要想。
因而他闻言冷笑道:“这件事你不必管了。舅夫人那里,也不必领家里来。就说太夫人病了,最近不见客。”
侯夫人心里落定,嘴角含笑地问:“那施小姐那里?搬是不能让搬的,不然我们家成什么了?还有施小姐的婚事,毕竟是宫里指的,可镇国公也不是吃素的,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永城侯也正为此伤脑筋,他道:“你有什么主意没有?”
侯夫人想了想,道:“要不,让施小姐去给太夫人侍疾?她刚来那会儿,不是住在太夫人那里吗?正好,和太夫人做个伴。”
两人都明白这个“作伴”是什么意思。
永城侯连声称好。
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了,侯夫人出面哄着施珠去照看太夫人几天,趁机把施珠的箱笼也搬到了太夫人那里,等施珠回过神来的时候,侯夫人已派五大三粗的健妇看着她们,还道:“那晴雪园是王小姐出钱修缮的,之前就打算把正房全都铺上地龙的,是小姐过来了,王小姐又看中了柳荫园风景好,这才停了下来。这都入秋了,再不盘这地龙就来不及了。小姐到太夫人这里住几天,正好让工匠来帮着盘地龙。”
施珠气得半晌都没有说话。
可人在屋檐下,施家那位黄先生一直找不到人,也不知道是跑了还是去了榆林,她不听永城侯府的安排又能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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