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们已经跑了,那就说明马三无力再追逐他们,那些在他宅子里杀人的又是谁呢?
他们是因为要杀人灭口还是找不到他要泄愤呢?
陈珞想到了吸引走大部分兵力的大皇子。
如果大皇子死了,先暂且不说谁是最大的得利者,只说他的处境,大家又会如何非议他呢?
陈珞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问那来报信的游侠客:“知道杀人的是什么人吗?”
那游侠客道:“应该和追杀我们的人是一伙的。我认出其中一个被我们在灵光寺刺伤的家伙了。”
陈珞脑子如电闪雷鸣。
他转身回内室拿了一把剑就奔了出来,对几个游侠客道:“我再出你们东家一样的酬劳,请你们和我去救人,你们谁愿意去?”
几个人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试探着问:“要是不愿意去呢?”
陈珞笑道:“那就不好意思,只能留你们在这里过几天了。”
他是不怎么笑的人,笑起来显得格外的灿烂,像夏日的阳光,还带着几分英气,可不知道为什么,几个常年拿命拼钱,早已有了如动物般直觉的游侠客却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去还是不去?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还是那个声音轻佻的人咬了咬牙,最先表态:“我去。”还委婉地劝其他几个人,“反正已经来了,掺和进去了,想净身出局是不可能的了。还不如跟着陈大人,兴许还能有线生机。”
是啊!另一个被追杀的可是大皇子。
他们很明显是踢到铁板了,原以为是世子之争,恐怕现在升级成了储君之争。他们想脱身,也要看有没有那个命。
“行!”其中一个很快也表明了态度,“也算我一个。”他还朝几个同伴使着眼色,调笑道,“有钱不赚那是王八蛋。”
能活到今天的无一不是精明能干之人,其他几个也纷纷表示愿意跟陈珞走这这么一遭。
王喜放下心来。
陈珞却撇了撇嘴,笑容里带着几分讽刺和轻蔑,道:“那大家最好跟紧一点。我要是没有猜错,京郊已经满是皇上的亲卫了。正如你们所说的那样,我自幼在京城长大,从小就在皇家亲卫里当差,多多少少认识几个人,我们能躲到白石桥,那是有人想放我一马。你们要是落了单,怕是没我这样的好运气。”
有人讪讪然地笑,把心里那点儿准备半道逃脱的心思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陈珞也不管,大家原来就是萍水相逢,他们拿钱办事,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还信守诺言,已经算是义薄云天了,难道还让人死心踏地给你卖命不成?
他大步出了院子,一面往灵光寺那边去,一面道:“既然大家此时要共度难关,有些话我不防对你们直说好了。有人要大皇子死。我们只要能救了大皇子,就能性命无忧。否则,就算是我们能自己逃了出去,十之八、九也是一个死字。大家就别心存侥幸了。”
陈珞怕说服不了这些江湖上游荡惯了的人,还打了一个比喻:“好比是一个将军,战败了,却不能与城同存亡,与民同生死,战后朝廷奖罚官员的时候,这个官员不仅是死罪,还会遗臭万年。”
他说这话的时候,不知怎地,想起他父亲镇国公陈愚。
本朝以来,第一次逃脱这个责罚的,应该只有陈愚一个人吧?
他冷冷地笑,心像被万里冰封似的。
之前他没有想明白,以为皇上只是想要简单地杀了他嫁祸给大皇子,可等他逃出来之后才发现,这样的逃脱太简单,也太过儿戏,分明是有人放过了他。
可为什么单单放过了他呢?
因为他活着比死了好!
只有他活着,才能让事情变得扑朔迷离——大皇子的死与他有没有关系?他背后站的是二皇子还是皇后娘娘?他母亲长公主知不知道这件事?他父亲镇国公又是否参与了这件事?
甚至皇上还可以派人来审讯他,得到各式各样的“供词”。
可他若是死了,那就只有一个结果了。
他也许是另一个受害者。
不要说大皇子的死与他无关了,他母亲、他父亲还可以要求皇上为他报仇。
当然,若是皇上不能抓出凶手,还可以补偿嘛。
比如说,封陈璎做世子。
陈珞嘴角微翘,眉眼微弯,淡淡地笑。
可有人和他一样,没想明白这其中的关键,奉命放他一条生路的时候,不甘心地追了过来。
他实际上应该感谢这些人才是。
要不是他们,他也不会这么快就想通这其中的关键了。
就连这群游侠客的首领,也没能想明白,困惑地问他:“虽说大皇子要是万一出了事,我们都脱不了干系,可我们也不一定非要折回去吧?我们把那几个追杀你的杀了不就行了。”
陈珞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知不知道他们哪里露了马脚?”
那首领摇头。
这些豪门子弟太复杂了,他就说不应该接这笔活,可王家出的价钱太高了,他们接了这笔话几乎就可以退隐江湖了,大家都没能顶得住这样的诱惑。
果然宴无好宴,戏无好戏,这么高的价,钱是要咬手的。
陈珞哂笑,自嘲地道:“皇上前些日子调了大同总兵府的人来京城当差,我只当他是不放心亲卫军里关系错综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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