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忍揉了揉时弋的头发,将人牢牢抱在怀中,大手锢着时弋的后脑,一双浓着滚滚杀意的眸子直直地注视着黑暗中的房间。
“唔,到底藏在哪里呢,阿花花好饿啊。”
“好吃的为什么要藏起来呢。”
“让阿花花吃——掉不好吗?”
“真可恶,哥哥姐姐们真是太讨厌了!”
“开开门呀,姐姐。”走廊不知是那扇门前,被敲响了,“阿花花拿自己的食物和你换好不好呀姐姐。”
可奇怪的是,那敲门声简直不像是人能够敲出来的,就好像是什么庞然大物在往上面撞击着。
那震动的声音从那一扇门仿佛传到了所有的门上,发出微微的余震。
站在门后妄想以身躯阻挡门开的人,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完全不敢再靠近门。
搬动着屋子里的重物全都压在门上。
敲了好久的门的阿花花始终得不到回应,她嘴里哼着的歌谣戛然而止,在门外发出延绵不绝的破手风琴的笑声。
门里的人被吓得瞪大了不停哗啦着眼泪的眼睛,终于没能忍住,抽噎着声音,“我……我没有吃的,你去旁边好……好不好。”
开口的是一个小姑娘,同死去的冉为一起从鬼屋进到这里的。
本来很是害怕慌张害怕的她,在开口说了一段话之后,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忽然坚定了语气,声音逐渐变大。
“对,姐姐这里没有好吃的,你去姐姐的隔壁敲门好不好。那里面好多好吃的,真的!姐姐不骗你!”
“他那里有巧克力、慕斯蛋糕、超大的棒棒糖……”
“真的!”
门外动静消失了一瞬,忽然甜甜的声音又响起来,“阿花花听饿了呢。”
门里的人一喜,就在以为阿花花要转移目标的时候,那门却被一只人高的巨人手给砸出了一个骷髅。
她看见扎着可爱双马尾的无脸的巨大影子站在门外。
阿花花开心的笑起来,“好哥哥说,不能吃陌生人呢。”
“姐姐。”
缩在巨大窗帘后的女生浑身一抖,她刚刚自称了姐姐。
阿花花的声音不再响起,巨大的古堡里,只留下人体在地面上拖动、撞击地面还有绝望的哭泣声。
但没有任何一扇门打开。
真正的白天终于降临,所有被黑暗隐藏的东西都暴露出来。
众人听见走廊深处,厚重地咀嚼声怪异的戛然而止,随后是阿花花惋惜的声音,“啊,天亮了。”
秦忍闭上瞪了一晚上的酸涩眼睛,转而抬头望向窗外一片马赛克的风景。
“天终于亮了。”
秦忍稍稍动了一下抱得发麻的双手,身子往后挪了挪,靠在枕头上,闭眼前再最后看了一眼在他怀里安静地睡着的时弋。
“不要乱跑,小瞎子。”秦忍在睡着前轻轻地呢喃了一句。
时弋安安静静地在秦忍怀中静等了好一会儿,随后才慢慢地睁开眼,手在身体四周胡乱地摸索着,尽量轻手轻脚地从秦忍的桎梏中出来。
他摸到床边,手掌压着床头柜慢慢落下地面,依着昨晚的记忆,找到落到地面的盲杖。
小心翼翼地拽在手中摩挲了几下,时弋抱着盲杖,靠着墙面一路摸索到门边。
刚开门出去,就迎面撞上赵呈。
“啊,昨晚有害怕吗小朋友?”赵呈依旧自来熟地打招呼。
时弋反手关上门,并没有回答赵呈的任何话。
赵呈也不恼,自顾自地跟在时弋身后,“你眼睛挺好看的,是真看不见了吗?”
“小朋友想去哪儿啊,我带你去。”
“你饿不饿,要吃点什么吗?”
“喂,不回答别人的话可是很没礼貌的,小朋友。”
时弋始终一言不发,他朝着走廊一直往前走,直到目光之中的浓雾在眼前完全显示清楚,他才停了下来。
眼中的深黑色浓雾,像摇曳的火花,一颤一颤,时弋眯了眯眼睛,想要再看清楚一点什么,他往前走了一小步。
手里的盲杖撞击到障碍物,时弋抬手去摸,摸到好像悬在空中的尖锐木头。
入手还有一点黏糊。
时弋低头茫然地望着看不见的手。
四周越来越多的人响动。
“里面的人……”有人望着被砸出一个大大的窟窿,靠近地板底下的门板完全像是人被拖走时,遗留下来的可怖血迹的门,忍不住干呕起来。
时弋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周围的人嘀咕,他垂着那只沾了黏糊液体的手,敲着盲杖从人群里钻出去。
临走前,听得赵呈漫不经心的一句,“还没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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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路返回的时弋,径直下了楼。
原本昨天在他脚下还平坦的一楼,不知时发生了什么变故,竟然粗糙、陡峭得比烂泥铺的路还绊脚。
时弋的盲杖一下敲在散碎一片的小石子上,盲杖往前滑去,迈出一条腿的时弋重心不稳,眼见着就要往前摔过去——
一只手不知从何伸出来,手臂轻而易举地挡在了时弋的小腹前,将人稳稳地接住。
程最嘴里咬着一片急忙塞到嘴里的面包片,另一只手里还端着一杯牛奶,身子微微后倾,慌忙之中将时弋接住了。
“小心一点。”程最嘴里咬着面包片,声音含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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