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你把望岚的行踪告知给吴乾元,害了他的性命。今日你又掳走他,想再次加害。好啊成渝万,既然说到算账,就把这新仇旧恨一道来算算。”
顾文逐面色狠戾地注视着成渝万,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
冬瓜飘窗前,夏亦分着双腿半倚在靠垫上,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屏障外,清袖想着外面的战况,又忧心着夏亦,搓着双手焦躁地来回踱着步。
每隔一会儿就要对着屏障内大声问道:“夏师弟,怎么样了?需不需要我进来?”
夏亦醒过神来,连忙回道:“不需要,我好着呢。”
又把视线接着投向了窗外。
眼前的顾文逐让他熟悉又陌生,渐渐地,和脑中另一人的身影重叠,融合在了一起。
恍惚中,无数的画面在刹那间全部闪现,夏亦被大量信息排山倒海地冲击,所有过去在这一刻都已全部记起。
“泽渊,哥哥。”夏亦被激烈的情感冲击,用手握住窗棂,含着泪喃喃出声。
“宿主,你还是用下力呀,不要因为没有疼痛就忘记你在生孩子了。”179着急地提醒道。
冬瓜屋外,顾文逐一枪连着一枪,滔天的力量压得成渝万喘不过气来,两个幻身也和天璇及几名弟子战在了一起。
顾文逐脸上不显,心里却很焦急,虽然知道夏亦在那硕大坚实的冬瓜屋里,但是不知道开始有没有受伤。
不由得手下动作加快,灵力源源不绝地释放出来,对着成渝万铺天盖地地袭去。
天璇余光瞥到顾文逐略显急躁,于是在一剑逼退了一名幻身后,对着顾文逐大声道:“你别担心,别急躁,小亦没有受伤,正在好好地生孩子呢。”
生孩子?
顾文逐顿时瞳孔紧缩,牙关紧闭。
在说出这番话后,天璇只见不但没有让顾文逐的动作缓下来,反而更加步步紧逼,长丨枪带着风卷大开大阖,枪丨枪皆是致命狠招,灵力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涌出。
顾文逐招招紧逼,脑海里不停涌入那日的画面。
他和苍逸飞到岐山脚下那块药田,远远地就见到紫色花束中的那具玉棺。
他的望岚,那个小鹿一般灵动的少年,就静静地躺在玉棺里。
泽渊心里一阵撕裂的疼痛,神情恍惚,差点从长丨枪上一头栽下去,忍住喉间涌上的那股腥涩,加紧速度飞去。
待他从长丨枪上滚落下地,跌跌撞撞奔过去时,小黑扑了上来,咬住他的袍角往玉棺方向拖。
那对花精也互相搀扶着,泪眼朦胧地抬头望着他。
泽渊站在玉棺几步远停了下来,怔怔地望着棺里。
望岚正静静地躺着,黑玛瑙一样闪动着碎光的眸子已经不再,只余留下了两个可怖的空洞。
曾经红润的嘴唇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再也不会用那犹如浇了糖汁的声音,甜蜜地叫着哥哥。
那已经换好的干净衣衫下面,泽渊清楚的知道,白瓷肌肤上是怎样的伤痕累累,惨不忍睹。
小黑扑在棺身上呜咽着,一边看看棺里人,一边抬头看看他。
虽然望岚的尸身都是他抱过来,并擦洗去血迹无比珍惜地放入棺里,但当又看到他了无生机平平躺着时,还是觉得整个人痛到眼前发黑,无法呼吸。
像是有人伸手进他的胸腔,握住心脏狠狠捏紧。
苍逸已经疾步走到棺前,看见棺中少年的惨状,脸上也不由露出了不忍的神色,闭了闭眼睛。
然后就伸出右手,放置在望岚的头顶。
“这是?”花精夫妇见到苍逸这番举动,本应阻止,但因为他是跟着泽渊一同来的,所以两人就抬起红肿的双眼,疑惑地看向了泽渊。
“他是我父亲。”泽渊没有说出苍逸可能还有办法,怕给花精夫妇带去希望,然后又希望破灭。
有什么不好的结果,就让他一人来承受好了。
苍逸覆在望岚头顶的掌心浮起了几抹柔光,他蹙眉思索着什么。
花精夫妇见此情景,心下有了几分猜测,不由都止住哭泣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他。
“他的灵体神魂都已溃散,仅仅剩下几缕,要养护的话也无法着根。”良久,苍逸摇了摇头。
花精夫妇闻听此言,顿时绝望地抱头痛哭起来。泽渊则立在原地,只觉瞬间就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一颗心凉得像冰铸成。
他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布满血丝的眼底一片空洞,嘴里喃喃地说着:“也罢,那我就随他一起去,以他的性子,到了下边看不见会吓得哭,兴许还要受欺负……”
“你想做什么?”苍逸听到他的呓语,不由神色严厉地大声呵斥,“以为殉情很了不起吗?”
泽渊颤抖着双手捂着自己的脸,指缝间很快就有泪水溢出。
他突然嘶吼了一声,声音好似要滴出血来,充满浓浓的悲凉和绝望。
“泽渊,你给我清醒一点,振作起来。”苍逸爆出一声怒喝,额上青筋暴起。
泽渊却像是什么也听不见,他一声接着一声的嘶吼,像失偶的孤狼。
接着重重扑倒在地上,十指痉挛地插入泥土。
突然又抬起头,血红的眼底放着狂热和执拗的光,“小岚那么胆小,晚上没有烛火都不敢睡觉,什么都看不见一定会吓得找哥哥,我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在那里,得抓紧时间去找他,我得去保护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