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陆志心慌意乱,满头大汗的时候,早朝也到了时辰。
殿外金钟明响,司礼太监高呼道:“皇上驾到————”
新帝司马潜穿着明黄色的龙滚黄袍慢慢地走了出来,走到陆志面前的时候,忽然停了一停。
陆志这一瞬间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司马潜虽然性格弘毅宽厚,被认为是仁君,但自从坐上了皇位,到底和以前有些不同。
正所谓君威难测,陆志怎能不怕?
好在司马潜只是停了一下,便迈开了脚步,等司马潜坐在最高的龙椅上,降谕平身,众人这才抬起了头。
司马潜虽已有四十,眼角多了不少皱纹,但身体健朗,步伐沉稳,看向众臣的面容中带着肃然之气,为他整个人平添了几分威严,不过仔细看,还会发现,他的双鬓之间略有花白了。
新朝并未全部沿袭旧朝之制,朝堂自由许多,一般皇帝发话后,群臣皆可进言。
此举针对问题时提出的政策建议大有裨益,但有时也会因此朝中一派乱象,难怪司马潜时常有些头疼了。
而今日,司马潜先寥寥几句开场,说了一些政策大事,便也发现今日在朝的大臣似乎都有些心不在焉,不像平常那般激昂陈词,争论不休,不止如此,不少人还时不时望向陆志所在的位置。
副相张合更是敛眉深目,似乎在斟酌什么事情。
司马潜长叹一口气,忽然开口道:“陆志,今早朕听说平南侯府出了一件事,此事可为真?”
骤然听到皇帝提到自己的名字,陆志本就心神不定,这下子更是两股颤颤,出列的时候,众人也都注意到了。
陆志只能紧咬牙关,硬着头皮道:“陛下,此事臣也是今早才有耳闻,不是太清楚。”
现在陆志只能这样回答了,毕竟刚才他上朝来的时候,不少人都看到了他不知内情的样子,陆志自然不能在皇帝面前说谎。
而这样的答案明显引起了一片哗然,司马潜也一脸疑云地说道:“爱卿如今住在侯府,怎么会毫不清楚?”
陆志心头一紧,只能竭尽全力,绞尽脑汁想出一些理由,他深深埋下头道:“陛下有所不知,自从……世子回府之后,便不愿见人,臣虽是世子的大伯,也只见过世子一面,之后便无从得见……更不知二弟……不,贼子陆彦竟然会对世子心生歹念!在药膳里下毒,世子怕是顾念臣兄弟亲情,怕臣从中为难,因此没有提前告知于臣。如今世子既然已经查明,臣也愿大义灭亲,势必要对此等贼子的所作所为……严加惩处!”
司马潜闻言沉默片刻,也不知是信还是没信,紧接着他皱眉道:“爱卿的意思是,此事为真,陆远铭如今身体……”
陆志早就心乱无比,这时听到司马潜时隔多日又重新提起陆远铭的名字,虽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但陆志也唯有实话实说。
原本陆远铭就重伤不起,又吃了那些药,怎么可能好的了。
所以陆志只能回答道:“陛下明鉴,如今臣那侄儿本就重疾难愈,又遭小人所害,怕是时日难料。”
说到最后,陆志竟然哽咽起来,一副热泪盈眶,悲痛难抑的样子。
刚才那些心有疑虑的大臣这时也不好说什么了,反而感同身受,不忍猝闻,纷纷开口为陆远铭求情道:“陛下,此等贼子小人务必严惩,平南侯世子陆远铭昔日征战天下,功劳盖世,如此情状,实在令人恻然。”
就在这时,副相张合更是越阶而出,决然开口道:“臣以为此事颇有疑点,平南侯陆通和世子陆远铭征战多年,从来没有败绩,为何在两个月前征梁之事上突然出现了如此大的失误,如今世子回京,却惨遭奸人陷害,其中定有隐情,还请陛下彻查。”
此话一出,瞬间整个偌大的朝堂变得鸦雀无声,首相萧安更是神色一变。
两个月前此事传出时,举国震惊。
当时众人大多对平南侯陆通心有怨念,在首相萧安的带领下,要求严惩,也只有寥寥几人包括张合还有受过陆通恩泽的一些武将旧部都觉得此事还有疑点,需要彻查。
而一向性格宽厚的司马潜当天发了雷霆大怒,十分不满这场战事的失利。
最终司马潜做出了革职处理,只保留爵位的做法,之后便没人敢再提了。
但现在张合再次进言,让人震撼的同时,不少人也意识到,也许真如张合所说,此事另有隐情,这般看来,那么几乎直指另一个人首相萧安!
虽然萧安如今炙手可热,可也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几乎下一刻,就有人不少人站出来道:“臣等附议,还望陛下彻查……”
而萧安除了刚才神色一变之外,并没有更多的表现,只是目光紧紧看着台上的司马潜。
面对着台下不断响起如同麦浪一般的声音,司马潜的神色也越来越为难,萧安心情也越加不妙起来。
这时只听到司马潜开口道:“朕准诸卿所奏,此事重新彻查,陆远铭曾经征战多年,立功无数,再赐千金,承袭侯位。”
萧安这时双眼闪过一丝阴鸷,但他并不慌乱,只是垂下头时脸上露出了一个冷笑。
早朝一下,中书省正在拟旨,而宫里的太监还没有来,京城却已经传遍了。
说是皇帝要彻查两个月前的平南侯陆通的案子,并且还给了世子,不,现在是侯爷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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