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柏易觉察到林寂状态还是有点紧张,抬头对林寂宽慰地笑笑,舒缓一下气氛:“这些年很努力吧?已经好很多了,你不必太过担心。”
林寂舒心一笑,许柏易给他热了一杯牛奶,并不做催促,慢慢和林寂聊了一些家常。
林寂注意到他办公桌上一个造型很新奇的小木雕,小木雕上鲜艳的颜料着色,有点像热带国家那边的纪念品,林寂眼睛在那转了好几次,许柏易就举起它给林寂看木雕底下的刻得歪歪扭扭的字,只能勉强认出来似乎是一串人名,许柏易说:“这是我儿子的手工制品,我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他说是一头大象拉着一头小象。”
林寂指了指木雕中间镂空的部分:“这是他们牵着的鼻子。”
说完他又想了想开口:“不过他们面对面的牵着,怎么走路呢?”
许柏易忍不住笑了,把木雕递给林寂:“看来是你懂它,既然那么有缘就送你吧。”
林寂很惊喜地睁大了眼睛,继而摆手拒绝:“不要了,这是你儿子送你的。”
“也不算他送我的。”许柏易把木雕放在他手上,解释说:“我说看不出是什么,他就生气了,说留在我这,等看得懂的有缘人。”
林寂这才接下来,他把木雕放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发现这个木雕色彩搭配充满童趣,应该是个很可爱的小男孩。
许柏易年纪临近四十,丈夫也是医生,家里孩子不满十岁,还是皮淘的年纪,不过林寂从平常对话中还是窥见一点,这是一个幸福的家庭。
是让林寂很羡慕的那种家庭。
临走的时候,林寂特地问了许柏易:“许医生,我最近已经不吃药了,是不是以后就不用吃药了?”
林寂紧张的时候会无意识地绞紧手指,严重的时候甚至会用指甲抠破自己的皮肤,许柏易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轻轻碰了一下林寂的手臂,他就如梦初醒一般松开了手。
许柏易没有指责他刚刚的行为,耐心说道:“这是好的变化,之后的事情不用想太多,会慢慢好起来的。”
“谢谢。”林寂道完谢又有几分不安地说,“我最近睡眠不好。”
“造成睡眠不好的情况有很多,你不必过于紧张。”许柏易的声音很温柔,让林寂慢慢从过于紧绷的状态里舒缓下来,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问道:“你的先生知道你的情况吗?”
林寂心慌地眼神偏转了一下,盯着许柏易桌上的绿植开始撒谎:“他知道的。”
许柏易从业那么多年,见过不少有各种心理疾病的病人,他们往往会习惯性规避谈话,但林寂不一样,听谢隐说他这几年都很配合治疗,可以说得上积极,但在这样过程中,也曾经发生过一次偷吞了过量安眠药的情况。
那天谢隐下午还和他谈过话,林寂的状态看上去很好,并不像是准备放弃生命的人的样子。
而被救回来的林寂也只是说自己睡不着,想睡着所以吃了很多安眠药。
许柏易看出他在说谎,但没有戳破他,迂回地说:“那就好,如果可以的话,能约个时间和你先生聊聊吗?有些事情还是得让他平常注意一下。”
林寂乖乖答应,走出门就开始发愁了。
林寂刚被林老爷子接回S市,一开始他都表现得很正常,只是不爱说话,林老爷子当他是对环境太陌生,所以并没有过多关注。
直到有一天保姆撞破林寂在浴室里割破了自己的手臂,她惊叫地扑过去,拿毛巾给林寂的手臂裹上,她胆子小,哭得身子都一抖一抖的,腿都软了,但当事人林寂像是刚醒过来一样,看到猩红的血液才意识到自己把自己割伤了。
谢隐说他有轻微的抑郁症,他故作轻松和林寂说:“这不是大病,我们不要怕它。”
明显谢隐说谎了,林寂直到半年前开始才慢慢摆脱了药物治疗,期间林寂偷偷吞过安眠药,去医院洗胃躺了两天,回来之后林老爷子就把他安眠药收回去了,只每天定量给他送几颗。
不过林寂也觉得自己在慢慢变好,他交到了朋友,有很多喜欢他的人,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他也不是羞耻于说出自己的病,但对江晔如此坦白他还是心有犹豫,或者说,他怕江晔知道之后的表情。
林寂不急着回去,他沿着街道随意地走,看见广场上有人卖小孩子喜欢的氦气球,氦气球旁边围着几个小朋友,很兴奋地叽叽喳喳,他饶有兴趣地站在一旁看了很久,卖气球的人以为他想要,便招揽林寂:“这些都好看的,买一个吗?”
林寂摇摇头,不好意思再在旁边看,于是走开几步坐到广场的公共座椅上。
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林寂掏出来看是江晔给他打了电话。
“还在外面吗?”
林寂原本下午和许柏易约好时间了,不过他出来得早,被江晔一说才意识到现在到晚饭时间了。
可能是那个平安符起了作用,江晔和他的关系不再那么僵硬,林寂觉察到江晔在笨拙地表示自己的好意,具体表现在每天下午五点半的时候准时问他在哪,坚持要叫司机去接他,生怕他不归家一样。
虽然两人还是分房睡,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但林寂却觉得这样也不错。
他逆来顺受的本领强大,丝毫没有觉得这样的婚后生活很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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