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子小的人一般都不会闯祸。只有那些胆大妄为之人才容易出事儿。你妹妹或许在那林子里迷了路,不妨回去找找的好。”
听了这话宁娘不由一愣。楚怀秋这个人跟他弟弟不一样,他为人更成熟一些,平日里说话也都言简意赅。如果放在现代就有一个字可以形容他,那就是“酷”。这么酷的人说话不应该是这个腔调。刚刚他的这番话和他以往的风格很不搭,感觉像是话里有话似的。
宁娘满心不解,一脸疑惑地望着对方。楚怀秋也不卖关子,回头望了那片林子一眼:“我刚刚从那边过来,不小心听到了你与两位萧小姐的对话。”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宁娘一下子笑得有些尴尬。她刚才说话可不太好听,十分之有损形象。更何况她们谈话的内容就是他,也不知楚怀秋听了做何感想,是不是内心已经将她们三个归为“八婆”一类,十分之鄙视了。
想到这时,她开口的时候就有点不好意思:“我方才说的话没别的意思,你,你别放在心上。其实我只是想说……”她站在那里歪着脑袋想要解释一下,可发现这事情根本没法儿解释。到最后她只能放弃,破罐子破摔道:“算了,反正你也听见了,我也不想狡辩什么。基本上你听到了什么就代表了什么,不过关于你是否钟情于萧姑娘只是我的猜测,若是猜错了,我也没办法。”
她说到最后两手一摊,颇有些无奈地望着对方。楚怀秋终于忍不住,脸上第一回露出了由衷的笑容。他后退一步,向宁娘行了个礼:“陆姑娘拔刀相助,楚某感激不尽。”
“你这话什么意思?”宁娘想了想,突然明白了过来,“看来我是蒙对了。你果真对她们没什么意思。只是我虽这么说了,她们也未必当真,只怕如今还是一颗心全悬在你身上呢。”
“这事儿与我并不相干。我虽管不了她们的心,却能管住自己的心。”
“那你的心如今是什么想法?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你还不能介怀吗?”
楚怀秋负手站在那里,目光似乎正望着湖心上的竹楼,可又似乎什么都没看在眼里。他整个人瘦而高,一身青衫显得人有些冷淡,脸上更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宁娘看他这样,只觉得自己似乎惹恼了他,正准备开口道歉时,对方却转头看向她,目光里带出几分柔和来:“有些事情,时日长了或许便淡忘了。但也有些事情即便不会时时记在心上,却总会在留下些抹不去的印记。我向来不是个多愁善感之人,只是对于情义二字,看得略有些重。这一方面我四弟比我强,他为人更为洒脱。国家于他远不及亲人来得重,这样的人才值得托付终身。”
他这么说,宁娘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接嘴。楚怀秋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自认不是一个把家族放在国家大义前的人,所以为国为民他选择征战沙场,独留妻子一人在家中。如果他不是个带兵打仗的武将,或许周郁芳就不会死。
可人生哪有那么多如果,若人都能预见未来,人世间便不会有那么多伤心绝望的事情了。宁娘站在那里,顺着楚怀秋的目光去看那平静的湖泊。两个人就这么默默地站在那里,许久之后她才听对方轻声说道:“陆姑娘,你保重。”
说完这话,他竟是转身离开,大步向着那林子深处走去,很快就没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后,就算是跟老三彻底划清界限啦。从前不管跟什么人有什么,从今以后都只跟老四有什么啦。
☆、第122章铺路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夏天就要过去了。
宁娘自从莲娘的生辰宴后,一直过着平静的生活。那一天楚怀秋走后,她又在林子里找了半天,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着了受惊的琳娘。后来两人相约不将萧家小姐找她的事情说出来,随即这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样,消失地无影无踪。
最近这段时间,陆家一直处在一种大喜大悲的情绪之下。所有人都因为钱氏的病情时喜时忧。宁娘刚从莲娘那儿回来的时候,钱氏的病情一度加重,几乎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当时所有人的都认为她撑不过四月了。程大夫来把了几次脉,次次都是愁眉不展摇头叹息。连二老爷和二太太都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打算接受这个残酷而懊恼的现实了。
没想到事情突然间又有了转机。虽然钱氏一直昏迷不醒,却并未像程大夫预言的那样不久于人世。她就这么安静地躺在床上,每天微弱却又顽强地呼吸着,似乎并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人世。
她的情况既没有好转也不曾恶化,总之就这么维持着活了下去,活过了四月,活过了五月,看样子还能一直长长久久地活下去呢。
对于这个结果,二太太感到很满意。一方面二老爷不用因此被耽误前程,而另一方面则是这个家里再没有一个人敢公然跟她叫板了。
钱氏如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连眼睛都睁不开,跟个活死人没什么两样。没了她的撑腰,本来有些冒头迹象的大房又蔫了下去。大太太那个泥性子哪里是二太太的对手,又自知寄人篱下,整日里就待在钱氏屋子里侍候着,轻易不会出门。对二太太说的话也提不出半分反对的意见,基本上别人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大房两个姑娘皆已出嫁,一个在宫里,一个远在京城,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的。剩下一个朝哥如今倒是挺忙。他自打中了进士后就得了个差事,被分到监察院当了个正七品的编修。官虽然不大,但朝哥却很有干劲儿,整日里忙着与同僚们拉关系,忙得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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